趙小杏的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哽咽：“為啥都是俺將就？就因為俺嫁給你？就因為俺是鄉下戶口……你是城里人，是吧？”

“不是！”顧異搖頭：“你別胡攀扯！我現在說的是你的態度問題！你就不能稍微忍讓一下？我大哥大嫂住外頭，他們的房間剛剛好，沒地方給其他人住。阿玄一個人，我們也是單獨住。你為什麼就不能將就幾個月直到阿玄去念大學？”

“你看看你大妹！”趙小杏質問：“是那種要跟別人住一塊兒的人嗎？！連跟俺說話都不肯！俺怎麼跟住一起？俺也怵。”

顧異沒好氣大聲：“你怵我媽，怵我大妹小妹！可們都是我的親人，最親的親人！你就不能稍微為了我忍耐忍耐？你怎麼就不為我想想？們都是我們一輩子要牽扯在一起的人！”

他能諒，能為著想，可為什麼就不能有一次站在他的立場上為他想想！

“俺沒有嗎？”趙小杏委屈質問：“俺又不是不理們！俺該搭理該干的活兒，俺啥時候干得了？住一塊兒的時候，俺干活最多。現在來嫂子他們這邊吃飯，也都是俺干活最多！俺就真那麼差了？俺就真那麼讓你不耐煩了？俺不是嫂子那麼厲害的人，但俺也過一天懶！俺已經夠辛苦了……可你還總嫌棄俺做得不夠！”

他怎麼可以說得那麼理直氣壯？！他怎麼沒看到其實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

從一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庭，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一個除了他以外其他都是陌生人的家庭。

他有他的親人要考慮要顧慮，就得陪著他一起去顧慮——可他為啥就不明白其實已經夠努力了？

他怎麼就不能多多諒一下自己？就一味兒地要求自己！沒看到已經很辛苦了嗎？！

“別扯太遠！”顧異喝道：“誰不辛苦！這世上誰不辛苦！誰還不是每天咬著牙在過日子！我現在就問你一句——在阿玄考上大學出去讀書前，我們搬回去臨江一樓住，直到出去外頭讀書——你要不要？你點頭不？”

“俺……”趙小杏躊躇低聲：“阿玄能同意不？你媽會不會跑回來？”

顧異沉聲：“跑回來我們再搬走，又不是沒地方搬。等我們買了舊房子重新建，怎麼也得好幾個月。我們搬回去住，家里走的人多，阿玄不用總一個孩子單獨住不安全。另外，我們做飯的時候能兼顧一下。嫌麻煩，平時吃飯總啃冷饅頭將就。偶爾幾頓沒關系，長期下去鐵定對不好。”

家里一直都是大哥大嫂在看顧，他和小杏不能總整天躲在他們的后面。

就好比今天老媽子又跑去賭博這件事，明明大家平時差不多各自忙工作，大哥大嫂比他們還要更忙，可大哥就能發現老媽子的異常，而他卻沒有。

以前他是小子，一人吃飽全家不愁，可他現在已經家立業了，得幫著大哥承擔家庭的責任，不能總是躲在他的背后靠大哥庇護。

三園那邊如果有空房間，大哥可能會直接讓阿玄住過去。

可一樓只有書房，到都是鏤空的玻璃窗，阿玄一個孩子住很不方便。

租房子費錢，臨江一樓那邊卻有兩個空房間，還不如他們兩口子搬回去，一來可以盡盡責任照顧妹妹，二來他們也能省點兒錢，住得更好一些。

“這個家一直都是大哥大嫂在照顧。”顧異臉淡沉，低聲：“我們也是這個大家庭的一份子，不能總是靠大哥他們。我們也得學著去承擔一些責任，去干我們力所能及的事。你是我的媳婦，你得跟我共進退。這樣對我好，對你也好，對整個家庭的未來也有好。”

趙小杏為難極了，低聲：“……俺想想。”

“給你一兩天想想。”顧異也沒想太，沉聲：“我希你能答應，因為咱們住廠里比住外頭好。那邊的廚房大，東西都是現的，想要弄點兒東西來吃也方便。租別人家的地方，說話大聲一些都怕被房東聽見。你難道喜歡總在外頭租別人的地方？”

“俺不喜歡。”趙小杏悶聲：“可俺又有啥辦法？在俺看來，再怎麼難，也比被你媽整天白眼嫌棄好。你媽和你小妹對俺的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

神上的輕視和侮辱，遠比外在條件要難以承得多！

顧異眉頭微，低低嘆氣。

“我知道，但們都已經不在臨江一樓那邊了。現在只有阿玄而已，所以你不用擔心太多。”

語罷，他踏步往前繼續走。

趙小杏看著他的背影，擰著手電筒跟上前。

“俺知道……你心里頭是怪俺的。”

顧異瞥一眼，沉聲：“怪你不至于，但對你失還是有一些的。”

趙小杏心郁悶極了，不開口。

顧異淡聲解釋：“我大嫂嫁進我家的時候，我媽的態度跟對你的都差不多。嫂子是忍了媽好幾年，直到我大哥接來到這邊，才敢對我媽那樣……不是說苛待老人家，也不是說嫂子不對，其實是我媽不對，所以我大哥從來都是站在嫂子那邊。”

“你……你現在開始不站俺這邊了？”趙小杏哽咽問。

顧異搖頭：“我說的是顧玄，不是說我媽。如果現在是我媽一個人住，我不用擔心。那樣的壯實大塊頭，小歹人瞧見都得杵。你自個著良心說說，我媽哪次欺負你，我不是站在你這邊的？你自己說說看！”

趙小杏垂下腦袋，低聲：“……你都是。”

顧異瞪了一眼，道：“所以，你就自個著樂吧。我嫂子忍了我媽幾年，我哥——包括我和顧玄，心里頭都是心疼嫂子的。現在嫂子對我媽理不理，該給吃的喝的，嫂子大方得很，但我媽稍微有些出格，嫂子已經不肯容忍了。這一點，我們都能看得出來。”

“那還不是因為大哥的緣故。”趙小杏道：“而且，這里是嫂子的娘家，不是你們上京城老家了。”

顧異想了想，搖頭：“不止這些原因……我覺得最大的原因該是嫂子自己變得不一樣了。現在讀書念大學了，學識不一般，而且會賺錢。人能力強，傲氣些是難免的。”

趙小杏聽得一頭霧水，問：“你究竟在說啥？你是在夸嫂子？還是不是？俺咋聽不明白來著。”

“我也不知道。”顧異答。

趙小杏給了他一記白眼，繼續往前走。

片刻后，兩人來到出租屋門口，掏出鑰匙開鎖。

顧異借著手電筒的，把鎖頭取下，隨后推開門進去，順手拉開燈。

屋里燈驟亮，兩只可的小貓咪就“喵喵喵”起來。

顧異溫上前，將它們抱進懷里。

趙小杏嫌棄皺眉：“它們好臟！你一會兒得去洗手，服上的發也得抖掉，不然你就別上床睡！”

顧異似笑非笑抬眸看。

趙小杏被他看得心里頭的，問：“你瞅俺干啥？”

顧異“哎！”了一聲，嘆氣笑道：“你好像跟現在的嫂子越發像了。”

趙小杏瞪了瞪他，反問：“不好嗎？俺就要跟嫂子學本事學賺錢！”

“不。”顧異解釋：“我說的是格上和態度上。”

趙小杏輕哼：“那你跟你大哥學多點兒，多寵著俺一些，不就行了？大哥嫂子他們現在多好啊！”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