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終于走出來了!”通往臨江縣城的道上,停留著兩匹通潔白、不帶一雜的白馬,一藍、一白兩個明眸皓齒的青蔥年作輕盈的飛上馬背。
藍年扭頭回了一眼背后的莽莽群山,心有余悸,只想急切的離開。
“老三,你還回頭看什麼?這破山的苦頭你還沒吃夠?”藍年在馬上握韁繩正要加速,發現自己的同伴并沒有跟上來。
“值得!”白衫年抿了抿毫無悔意。
“也是,終是見到大將軍不虛此行。”藍年的臉上也舒展開來。
想想自己兩人在山里的這些天的罪,吳鉤覺自己把打從娘胎起,到長到現在該的、不該的罪全積攢在一起,全在這里一次了。
當他們倆像兩個泥猴子出現在大將軍面前的時候,那老頭兒差點‘翻臉不認人’!
說話他堂堂京城玉面小郎君,就算是臟了一點,上的服破了一點,也不至于被人當小乞丐啊。
吳鉤再不愿意回想那尷尬的一幕,好在現在一切都恢復正常了。他了束發的玉冠,又滿復活。
“走了走了,這個鬼地方我再也不來了。”
這兩人正是后山上救了李翠一命的兩個年。
只不過,就算李翠現在在這里,也肯定認不出來。
此時他們全都梳洗過換了服,沒了滿臉的泥污,出白皙致的面容,完全不是小柳樹村這樣的山野之地能養育出來的孩子。
特別是吳鉤生得一雙劍眉,讓他的五致中又出一英氣,像一柄未出鞘的寶劍,肆意張揚得很。
而后面的白年,頭發黑玉般有淡淡的澤,脖頸的細致如瓷,與吳鉤的發英姿是完全不同的類型,溫潤如玉,一輕薄的白穿在他的上如出塵的仙人。
這一趟雖然算不得得償所愿,但能得到大將軍危急時刻出手相護一次的承諾,也算不虛此行。
本該跟吳鉤一樣心無掛礙的轉離去,但他的腦海中總浮現出一個乎乎的小影,張著漉漉的小一樣清澈明亮的大眼,忽閃忽閃的卻無助又無辜的小模樣。
當時他們也是時間迫,沒能將送下山去,也不知道平安到家了沒有……
“快點快點,這次別又輸給我!”前頭傳來同伴的挑釁。
“來了來了!”白年將目從大山上收回,調轉馬頭,“駕——”
眨眼之間,道上塵土飛揚,卻再無年蹤影。
……
臨江縣西門巷子深的桂花小院里,此時也迎來了新人。
“娘,這是田伯一家子。”趙蕓娘領了人回來,“已經瞧過郎中了,就是子虛弱,都無大礙。”
“我熬了粥,先讓大家喝上一碗,再洗個澡換上新服,今天還在院里臨時湊合著住下。”江婉回來也沒有閑著。
“東,東家,這怎麼,怎麼使得!俺一家啥都沒干,還怎好讓您伺候呢!”開口的田伯正是之前在牙行護著自己孫子的老頭。
他一進院子就聞到了米粥的清香味兒,此刻正猛咽口水,但滿臉都是愧之。
其他的人也跟他差不多,都是渾不自在的樣子。
“沒關系,大家想必都壞了,趕的墊墊肚子。”江婉不以為意的揮了揮手,一直跟在田伯后的老婦人和穿補丁服的年輕媳婦忙上前幫忙。
想著這家人都了幾天了,應該得不輕,江婉不敢給他們吃油膩的葷腥,只炒了小菜就著喝粥。
本來還拘謹的各位端上飯碗之后,就什麼都顧不得了,一時小院里只聽到一片喝粥的呼哧聲。
吃了東西之后,江婉就讓他們自己燒水洗澡。
田家人進牙行半個月了,一直沒找著買家,牙行里地方小人又多,這半個月睡覺都是躺在地上睡的,本沒水洗澡,大熱天上積攢下來的味道簡直不可言說。
他們穿的布服全都補丁上累著補丁,又破舊又笨重,洗是洗不出來了,江婉早有準備,當即每人發了兩套換洗的服。
等收拾齊整了出來,江婉這才看清田家人的面容。
雖然長得跟所有鄉下農民都差不多,頂著一曬古銅的皮,又帶著長期營養不良的羸弱,但這時候的他們與在牙行時,已經煥然一新,褪去麻木和消沉,其實個個都神的。
田伯是一家之主,跟老婆子田大娘生了兩兒三,兩個大的兒已經嫁了,小的在這次水災中夭折了,現在還剩下兩個兒子。
大兒子田已經娶妻許氏,生的兒子田滿才剛五歲,瘦瘦小小的看上去像兩、三歲的娃,在牙行時得狠了才哭喊出聲。
小兒子田收今年十六,尚未婚配。
田伯和田大娘其實也才四十多歲,不過是貧困的生活將他們折磨了一副油盡燈枯的樣子。
“東家,別看老頭子我年紀大,其實我做活也是一把好手。耕田種地、趕車拉犁也算行家。”田伯拍了拍口,“往后家里有什麼活包給我做。”
田是個二十多歲的壯小伙兒,骨架子大的,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只是這段時間得狠了,渾不見。
“東,東家,我就有一把力氣。”說完這話他似乎到了極限,脹紅著一張臉呆呆的好像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倒是田收是個大方的,自我介紹的時候比他爹和哥哥都落落大方,結果一問,這孩子進過兩年私塾,竟然是個識字的。
“老婆子我可以做飯,但我這媳婦卻十分能干,不僅灶上一把好手做得好茶飯,手還特別巧,俺們村出了名的巧媳婦。”
田大娘站出來的時候還將許氏往前推了推。
許氏被婆婆夸得紅了臉,此時梳好了頭發,抬頭的那一剎那,出一張瓜子型的小臉,在田家一眾獷的長相中,算得上眉清目秀。
江婉恍然,許氏先前不僅涂黑了臉,還弄了發,故意讓自己其貌不揚。
想著在牙行時,這一家子寧愿沒人挑也要守在一起,江婉覺得這買賣做得值了,哪怕連田滿都是花了二兩銀子的。
至這是一家有有義、和和睦睦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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