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謙！

盡管無聲，但這三個字一經出口，慌無措的李永旭，便找到了所有緒的出口。

是他，是他復仇！

李永旭至死也忘不了自己大哥最后一次對著他的哭嚎。

聲聲指責還猶在耳畔，當日他竟也蠢笨得跟大家一樣，將全部的希寄托在那個男人的上。

結果卻換取這樣的結果。

……

早就該知道那是一頭養不的白眼狼。

不，應該說，李家一早就是他的囊中之，只不過是被步步為營的蠶食而已。

他當初落魄回京，是李家舉全族之力為他活，才了翰林。得了文太師的青眼之后假借提攜之名將自己大哥送上戶部員外郎的位置。

想想多諷刺，那時候家里的那群老古董還全都對他恩戴德呢。

全然不知這只不過是人家的一個圈套！

大哥正是在他的一步步引導下摻和進了軍糧貪腐案里。

現在反手出來一個‘大義滅親’！不僅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還得了大義的名。

李家的嫡系一脈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他一網打盡，結局還落得一個咎由自取，當真是好算計！

李永旭再聽到李永謙之名目眥裂，怒火仿佛能凝實質一般，只想將害得自己一家家破人亡的李永謙生吞活剝了。

要不是他剛好那兩天離京在外，功躲過一劫，怕是連此刻東躲西藏，生活得猶如京城地里的老鼠一般的日子，都不復存在了。

“喂，要飯的死遠一點，也不看看這里是什麼地方！”

店小二掃了眼墻角衫襤褸的臭乞丐，拿起掃把就嫌棄的趕人，“去，去，這里也是你能呆的地兒？”

大雪初晴，掃帚上泥漿點點，揮灑到李永旭的上，浸進他那本就臟得看不清的服里，竟然毫不違和。

“走，走，這就走！”往日高高在上的云端貴公子已經落塵埃，刻意低了聲音，將遮面的斗笠又往下拉了拉，生怕出半分與往日相似的習，怕人看出端倪。

城門口還掛著他的通緝令，他最大膽的行為也不過就是敢出來在碼頭上晃晃，探聽下消息，順便撈點殘羹剩飯茍延殘的活著。

“小二哥你行行好，給點吃的吧，我都好幾日沒進食了！”斗笠下傳出唯唯諾諾的哀求之聲。

“滾滾，還給點吃的！我看你好手好腳的一看就是好吃懶做，趁早死得了！”店小二瞄了一眼面前的乞丐，站起來那板比他還直，當即心頭不爽利。

仗著自己與乞丐的地位差距，心中又升騰起古怪的優越來，當即叉了腰，惡作劇的將掃帚往前一送，“來，給你吃泥漿！”

李永旭還只做了幾天的乞丐，雖然外表已十分神似，但刻在骨子里的富貴公子作派偶爾還是會冒頭出來，此刻店小二刻意辱的掃帚已經懟到了他的臉上，竹枝劃到臉上，令那骯臟卻仍然細皮的臉立即被劃破，浸出幾滴出來。

“休得欺人太甚！”

李永旭的一雙手被自己死命的攥拳，指甲都扣進了里。

店小二被斗笠下那雙冰冷的眼死死盯著，突然覺一陣驚慌。

“小乙哥，你是不是不行啊，趕個乞丐都趕不走！”正當他準備就此息事寧人的離開，卻不想一同做工的同伴探出頭來嘲諷。

“打他！打他！”

此時已經過了晌午的飯時，店里客人慢慢稀，閑下來的店小二們全都不過十五六的半大小子，一起跟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哄。

小乙哥的店小二一時騎虎難下，今日若當真被這個乞丐給唬住了，那往日在同伴面前可還能抬得起頭？

“如何趕不走？不過是不想臟了自己的手罷了！”看了看比自己高出足足一個頭的乞丐，想想他剛才卑屈膝討剩飯的話語，當即惡從膽邊生，“讓你看看你小乙哥的手段！”

邊說著，邊一掃帚就撲向李永旭的上。

細長的竹枝扎的掃帚，帶了全力，仿佛利刃。

李永旭如今是朝廷通緝的要犯，哪怕再氣憤也不敢還手，只本能的后退。

“啊~”

到底是養尊優的子，他的這一退，不僅沒能將自己置于安全的范圍，反倒將那張已經掛了彩的臉直接送到了掃帚底下。

劇烈的疼痛令他發出慘烈的呼聲，子不可控的往后退去，直到撞上一錦緞袍服。

“就欺你又能怎樣？”

“一個討飯的乞丐，裝什麼人模狗樣！”小乙哥自覺已經扳回一局，看著滿臉是的李永旭趾高氣揚的囂著。

這一張臉。怕是傷好也會落疤，毀容了吧。

原本還有幾分氣勢的李永勝咬著牙躺在地上，過眼簾上的，看著紅的天空突然心灰意冷。

一個是人人稱頌聲名在外的李翰林，權傾朝野的文太師婿；而他自己則只是一個被朝廷通緝的要犯，地底下見不得人人喊打的老鼠。

這仇要怎麼報啊！

“大公子？”劉虎已經上前兩步擋在了李延宗的前，正要一腳將那個乞丐踢開，卻被制止住了。

他著李延宗有些不解，卻見李延宗搖了搖頭，“扶他起來給點吃的吧。”

看到此人臉上那無助的神，他的心不由自主的了。

與別人來說，或許這人就只是一個窮困潦倒的乞丐，但那無助的神卻讓李延宗有些同。

雖然自家的日子越過越好，但曾經那些苦難的記憶，卻并非一時可以忘記。

甚至隨著歲月的流逝，那些藏在記憶深的瞬間還會被無限放大。

當初自家的田被江德綱收回去時，面對一貧如洗的家和隨時可能挨的家人，他也曾經這般無助和彷徨。

“這……”已經要開船了啊！

劉虎余下的話全都留在了里，將地上的乞丐扶起來后帶到了旁邊的小食攤買包子。

“慢點，別噎著。”

五個熱氣騰騰的大包子放在面前，李永旭的眼睛都直了。

他流落街頭已經有些日子，但朝他出援手的這是第一位！

“大公子，咱們快走吧，到開船的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