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那葡萄藤底下的腳印就是楊為踩的。

黑燈瞎火的，他翻墻過來，一不留神就踩了一腳的泥，也沒敢再在這里多留，立即就翻墻離開了。

這回托那兩個閑聊的護院的福，楊為不僅知道了，鋼筆圖紙就在沈清的書房里，還知道沈清的書房背后有一扇大的落地玻璃窗。

不過饒是這樣，楊為還是索了許久，才找到那棵有著大槐樹的院子。

好不容易翻過院墻，他尋思著該怎麼打開門鎖進門。

用樹枝開鎖？

難度太高，他顯然不會。

直接把玻璃門砸碎？

那靜得把護院們給招來。

正當楊為愁眉苦臉，琢磨著怎麼進門的時候，他忽然不小心了下書房門，門居然一聲開了一條小。

這書房的門居然忘了上鎖！

楊為出驚喜的眼神，“沈清，老天爺都在幫我，活該你倒霉了！”

他毫沒有想到，這麼重要的地方，為什麼連個鎖都能忘記上，便一頭扎進書房里四翻了起來。為免被人發現，楊為連燈都不敢點，只能掏出隨攜帶的火折子照明。

書房里的各種圖紙書籍不知有多，饒是楊為翻得滿頭大汗，也沒找到鋼筆的圖紙。

“不可能啊，那兩人明明說了，圖紙就在書房里，怎麼可能找不到，難道說已經被人轉移了？”楊為不死心地回頭又找了遍。

黑暗之中，躲在屏風后頭的春柳都無語了。

明明已經把圖紙放在很顯眼的地方了，這楊為連個圖紙都不明白，到底是怎麼考上進士的？

不過，就算楊為沒找到圖紙，那也已經是人贓并獲了。

誰大半夜的翻墻潛進別人書房里翻？直接拿了他，就能送到京城衙門，以竊罪名判罰。

“楊大人，瞧瞧你左手邊的是什麼？”春柳再也忍不住提醒道。

楊為一心翻找圖紙，忽然聽到春柳提醒，第一反應居然不是自己被人發現了。反倒連忙按照提示去找圖紙，果然看見鋼筆的圖紙就在自己左手邊。

“真的是鋼筆圖紙，果然是天助我也，等我臨了這份圖紙回去，便能在百寶堂站穩腳跟。”

話音落下，春柳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沒辦法，聽楊為在那里喃喃自語，實在沒能忍住。

楊為如今大小也在工部任職了，百寶堂就是王老大人開的一個小鋪子，他不想著在工部多做些事，以求早點升遷，怎麼還想著在一個鋪子里站穩腳跟？這想法跟腦子進了水有什麼區別？

“誰，誰在笑我？！”楊為這才回過神來，嚇了一跳急忙朝著四周張。

書房里燭大亮，屏風后的春柳和江文江武走了出來，“我當是誰，原來是工部的楊大人。楊大人堂堂朝廷命不做，怎麼這大半夜的，來我們天機閣來做賊？”

楊為一愣，立馬把圖紙往懷里塞，“誰來你們天機閣做賊了，你們不要口噴人。我不過是，不過是……”

“說不出話來了？”春柳冷冷一笑，“楊大人，人贓并獲，你還能編什麼理由？”

江武也上去前，一把將圖紙從楊為手里搶過來，“拿我們天機閣的圖紙，你想得倒！”

楊為見圖紙被拿回去，還想要手去搶，可惜他哪里是江武的對手，直接被江武推得踉蹌了一下。

“你算什麼東西，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們毆打朝廷命？！”

院子大門被人從外推開，發出轟的一聲。

沈清被一群護院簇擁在中間，從院外走進來，正好聽到這句話，不由諷刺一笑。

“楊為，你竊的事被鬧到府去，很可能馬上就不是朝廷命了。直到現在，你還覺得潛他人宅院竊，僅僅是一樁小事？”

楊為看見沈清出現，這才終于意識到事不對。

這些護院上本沒有酒氣，明明剛才他隔著墻還聽他們說，今晚要好好喝一頓。

“你們……你們這麼多人合起來算計我？”楊為往后退了一步，震驚地瞪大眼睛，“你們本沒有去喝酒，說要喝酒其實就是為了迷我，讓我放松警惕！”

說罷，他又看向沈清，“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你早就看我不順眼了，所以一心想毀掉我的仕途！”

這都什麼神經病？

沈清冷冷道：“我是在這里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東西的賊人來。可你要不起雜念，也不會自投羅網。楊為，歸結底，還是你心不正。”

想要鋼筆的圖紙，有本事便自己畫，竊他人的果，讀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清清，還與他廢什麼話？”春柳實在看不下去，沖著幾個護院道，“還不快把他捆起來送去？抓了個現形，看他還怎麼狡辯。”

護院們早就拳掌了。

他們沒進天機閣多久，但天機閣福利好待遇好。更重要的是，沒人瞧不起他們。

哪怕份貴重如沈清，也都從來不輕視他們，他們早就把天機閣視為自己的地方，每回巡邏都恨不得連地上的磚都不放過，又怎麼可能玩忽職守？

領隊率先上前，一把揪住楊為的領，“來我們天機閣東西，沒那麼容易！走，跟我們見去！”

楊為掙扎起來，“我要見杜大人！我要見王老大人！我是工部員，你們無權這麼對我！”

楊為翻墻過來的那一刻，沈清就已經派人去請了杜明晦。

杜明晦看著墻頭上掛著的一片布片，命人取下布片和楊為上的服比較，又把楊為的鞋底與葡萄藤旁的腳印對比，失地搖了搖頭。

“世子夫人，楊為的事我沒有任何意見，你們將他送到京城衙門吧。至于之后……我們工部也不敢要這種心不正之人。楊為，你還是另謀出路吧。”

楊為滿心期盼杜明晦會救他，沒想到杜明晦來到天機閣，沒有維護他半句，直接把他丟給沈清置。

楊為頓時面如死灰，一屁坐在地上，雙眼直愣愣看著前方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