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留下。”

蕭山看著霜花握著鐵鍬的手，因為用力，骨節分外明顯，這雙手生凍瘡，有些皸裂，像個老婦人的手。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想到了娘，那個說話都沒大聲的人，卻又烈的一頭扎進河里的人。

那個晚上，他聽見老實的滿意叔哭了一夜。

“霜花，你的丈夫......”

"死了，孩子五歲的時候病死了，那邊容不下我們娘倆，我就回了白楊村，多虧了大明哥的庇護，如今他是咱們白楊村的村正，我舅娘來鬧也是他趕走的。"

蕭大明，是他小時候的玩伴，看來，這個村正做得還不錯。

“山子哥，你知道我爹是怎麼死的嗎？”

不是洪水淹死的嗎？

蕭山覺得，好像好多事都與他想的不一樣。

這白楊村，到底還有多他不知道的？

“我爹......”霜花哽咽，“洪水來的那日，他把我放到大槐樹上，然后拿著刀去了村長家，村長一家子和他那個欺負我娘的妻弟，都沒有逃出來，我爹，也沒有再回來。”

“他老實了一輩子，最后還是為我娘勇敢了一次，就算他拋下了我，讓我被舅娘欺負，我也從來都沒怪過他，他是個好丈夫，也是好父親。”

霜花低著頭，淚啪塔啪塔地滴在碎石上。

果然這世間之人，各有各的苦。

......

靈瑤和虎子到馬車旁的時候，就看到幾個人在那圍著不知干什麼。

東西？

“大明叔，長生叔——”虎子對著幾人喊。

“虎子？哎呀，這是誰呀！”

幾個男人走過來，穿的都是破舊的棉，有的地方還打著補丁，他們驚奇地看著靈瑤。

“這是蕭山叔叔家的兒。”

靈瑤：行吧，先當他兩天兒吧，反正那是祖宗，也不虧。

“蕭，蕭山？哪個蕭山？是，山子？山子回來了？”

蕭大明茫然之后就是巨大的驚喜。

這些年，村民陸陸續續地回來，每一個他都極力幫助，倍珍惜，但他的好朋友蕭山，卻一直沒回來，他還以為......

"虎子，你蕭山叔叔在哪呢？這就是他的馬車？"

果然他兄弟就是厲害，看來在外面混得不錯，這馬車看起來扎實得很。

他這次回來應該不會走了吧？

靈瑤對這些人的興有些難以理解，蕭山不是說他對這村子沒啥嗎？怎麼一個個的見他回來都這麼激。

“你是山子的兒啊？長得真好，我是你大明叔。”

“呃，大明叔。”靈瑤“屈辱”地了一聲。

“我是你長生叔。”

“我是你四方叔。”

靈瑤：“......叔們好。”

“哈哈哈，好乖的娃娃，沒想到山子竟養了個這麼漂亮的兒，肯定是隨了他媳婦兒了吧！”

“那肯定，就山子那塊頭，估計這些年又長了不老，要是隨了山子，可不嚇人？”

靈瑤知道了，這些不會就是和蕭山比呲尿的那幾個吧？

靈瑤爬到馬車上，拿出一只油紙包，燒的香味散發出來，雖然已經涼了，但也不管了，先填一填肚子再說。

大明幾個沒聲了，虎子睜大眼睛咽了口唾沫。

靈瑤撕下一遞給他。

“不，不，這很貴的。”

他知道，以前不懂事，想吃，他娘掏出了口袋里所有的銀錢連一只都買不了，還被人趕出來，他娘地抹淚。那之后，他再不敢要了。

“快吃，不然更涼了。”靈瑤塞到他手里。

大景雖然沒了戰爭，但短時間是不可能恢復民生的，特別是這些偏遠一些的村落，真的太窮了。

就應該讓那人下來看看，大景的子民過的都是什麼樣的日子。

蕭大明干咳幾聲，“走，咱們去找山子去。”

幾人一塊往那邊走，虎子吞咽著口水將皮一點點吃掉，剩下的不舍得再吃。

蕭山從地下挖出一個鐵盒子，正和霜花一起往這邊走，打眼一看，就看見一堆人往這走，而靈瑤也在其中，抱著一只一邊走，一邊啃。

這丫頭，到底是個什麼胃口，怎麼得這樣快，這麼冷的天，吃冷食，不怕肚子疼！

他加幾步，朝著靈瑤喊：“熱熱再吃，小心涼著胃。”

“山子！”蕭大明大聲喊。

山子真的是跟他們不一樣了，這一氣勢就跟那戲文里說的將軍一般，讓人敬畏。

真的是發達了呀！

“大明？”蕭山驚訝地看著幾人，一一辨認：“長生，四方。”

說也奇怪，他多年沒記起白楊村里的人和事了，這次回來，見到昔日的玩伴，盡管都多變了模樣，他也立刻認了出來。

“竟然還能認出我們來，還以為你在外面發達了就不認兄弟了。”

“你可算回來了，這些年，兄弟們時常說起你。”

“就知道你從小就比別人強，果然是。”

幾人熱地寒暄著。

靈瑤只顧啃著燒，已經吃了近一半了。

虎子悄悄走到霜花跟前，拿著遞過去：“娘，你吃，可香了。”

霜花又紅了眼眶。

蕭山與人說了幾句話，又皺眉看著貪吃的靈瑤。

這也太不對勁了。

這麼個小肚子怎麼能吃這麼多，莫不是生病了？

“肚子有不舒服嗎？”他掉角的油漬。

靈瑤搖頭，一只快讓啃完了。

眾人咋舌，小姑娘真能吃。

雖然沒傳山子的樣貌，倒是傳了食量，普通人家還真養不起。

“阿山，今晚去我家住著，咱們兄弟們好好聚一聚。”

蕭山沒打算在村里多逗留的，只是看現在這個況，恐怕不好馬上走，還有妹妹的墓，還沒去打掃。

只是小丫頭......

"行，準備一間房，這幾日丫頭不好，我晚上都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