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舜從懷裡拿出來一頁紙，遞了過去：“這裡是北平火總局的火價格，張叔把這些鳥銃全部買下來。”

“張叔只需要付錢就行了，鳥銃還在北平火總局裡面放著，這樣就不會遭到私藏火的彈劾了。”

沒有私藏火是沒錯，但是名義上這些火還是屬於西法黨人，而且一買就是幾千支鳥銃。

按照朱舜的謀劃，西法黨人還要把王恭廠未來幾個月的訂單，全部吃下。

王恭廠現在已經建立了軍工線，鳥銃就像流水一樣不停的製造出來，一個月的產量達到了驚人的三千支以上。

西法黨人名義上擁有的鳥銃就超過了一萬支，這其中所要冒的風險可就大了去了。

張大使苦笑了一聲：“賢侄，我自己倒是沒有問題，但是我不能替別人做決定，這件事要去商議商議。”

這件事萬一理的不妥當，很有可能帶來滅頂之災，朱舜也不指西法黨人能夠立刻答應：“這件事世叔看著辦就好，我還有事要回王恭廠一趟，就不在這裡多呆了。”

立北平火總局，朱舜得到的最大的一個好，就是有藉口隨時出去公幹了，不用每次出門都要向張大使告假。

朱舜站起來拱了拱手，便離開了這裡，回到王恭廠繼續編寫新式學堂的教材。

幾天後，朝廷發生了一件大事，禮部尚書進閣，爲東林黨第一位拜爲宰輔的員。

朝野上下引起了一場巨震。

主導這一切崇禎，還是在勤勉的批閱著奏章。

旁邊站著一位富家翁，兩隻手抄在袖子裡，臉上始終是笑瞇瞇的。

過了有一炷香時間，崇禎放下手裡的湖筆，了太。

富家翁趁著崇禎的休息的空隙，繼續說道：“禮部尚書進閣一事，算是給東林黨部埋下了一個禍。”

“已經把閣當做囊中之的吏部尚書，明白這是皇上的謀，心裡也會有一點裂痕了。”

“愚公不是一天把山巒移走的，就目前的況來說，埋下禍就已經足夠了，咱們接下來就要理城外的真韃子了。”

北直隸無數莊子裡的糧食和金銀，全部搬空了，袁崇煥也帶著邊軍將士過來增援了。

真韃子對於崇禎來說，只是頭痛，構不亡國的威脅了。

崇禎喝了一口二錢一斤的好茶，放下手裡的白瓷茶杯，面無表的說道：“繼續說。”

富家翁看著一般小富小貴鄉紳才喝的茶葉，又看了一眼三五錢銀子一隻的白瓷茶杯，心中慨，臉上還是保持著笑瞇瞇的神態：“咱們與真之間的戰略差距。”

“最關鍵的地方，在於兩個字，人口。”

“真人既然敢傾巢出，到現在還不走，對於大明來說就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

“只要皇上派出去一支支軍隊，不斷消耗真的青壯年，就算大明戰死了十倍以上的軍士，咱們還是賺的。”

崇禎早在接見袁崇煥的時候，袁崇煥就已經提出了這項建議，再說了以范文程的國士之才，不會想不到這一層。

崇禎遲遲沒有同意，就是在於范文程說的兩個字，缺錢。

因爲朱舜才贏來的那一兩千萬兩白銀，崇禎早就規劃好怎麼使用了，一部分拿去賑災，一部分拿去建立新京營。

邊軍勢力遠遠強過京營，很不利於中樞朝廷的統治，容易造唐朝末期的邊鎮割據。

京城三大營的建設，勢在必行了。

富家翁早就看穿了崇禎的心思，但他不會明說，揣度聖意是一門高深學問，如何讓皇上知道自己不知道他的心思，更是一位國士的政治素養。

富家翁像是不知道崇禎的心思，自顧自的說道：“微臣這裡有一條驅狼吞虎之計，不知道皇上願不願意試一試。”

崇禎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花錢嗎？”

富家翁笑瞇瞇的說道：“不花錢。”

崇禎這下算是放心了，拿起湖筆繼續批改奏章：“說吧。”

富家翁略微沉思了片刻，開口道：“范文程謀劃的這一次奇襲京城，可以說是算無策了，早就把朝廷從戰略上消耗真人這一條廟算過了。”

“他料定朝廷不會施行這條計策，其實微臣也推衍過這一點，無論怎麼推衍，范文程所料定的事都不會改變。”

“因爲永遠繞不開一個點，朝廷不缺人，卻是缺錢，更不會拿錢出來繼續壯大邊軍。”

“不過。”

富家翁掏出了一個玉質鼻菸壺，裡面放的不是鼻菸膏，而是刺鼻的薄荷膏。

抹了一點薄荷膏在人中，用力吸了一口，一強烈的刺激充滿了富家翁的大腦，接著是一神清氣爽的覺：“不過，出現了一個變數。”

“或者說兩個變數。”

崇禎也沒有放下手裡的湖筆，裝作很隨意的說道：“朱舜。”

富家翁的瞳孔，略微了一點，笑瞇瞇的說道：“皇上聖明，范文程怎麼也想不到會有朱舜和北平火總局這兩個變數。”

“滿朝文武家裡可是有不的家丁，北平火總局又有大量的火，萬事備了。”

“就看皇上舍不捨得一點虛名了。”

富家翁擔心崇禎下不了決心，落下一子勝負手：“皇上，邊軍已經形了軍頭，在這麼發展下去，恐怕不利於大明的統治。”

“剛好可以利用這件事威懾一下驕橫的邊軍，告訴那些軍頭，皇上可以隨時拉起一支大軍。”

崇禎放下了手裡的湖筆，面無表的沉思了很久，權衡了這件事的利弊，還是難以下定決心：“這件事過後，很容易讓僚鄉紳擁有大量的火。”

“這其中的危害，恐怕不比軍頭小。”

富家翁還是笑瞇瞇的說道：“這件事簡單，皇上只要控制住彈藥，就可以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沒了彈藥的鳥銃，就是一堆燒火，還不如刀劍長槍好用。”

“僚鄉紳家裡可是有不的刀劍長槍，換鳥銃以後，反倒是好控制了。”

崇禎沒有說話，面無表的繼續批改奏章。

富家翁笑瞇瞇的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