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京師大學堂的食舍燈火通明，長條桌子上擺滿了盛的殺豬菜，還有一罈罈米酒和黃酒。

徐啓、宋應星、孫元化這些大明科學界的大佬們，全部到場。

西法黨人們也都放下了手裡的研究，心激盪了來到京師大學堂，觀看傳說中的第二代蒸汽機。

預示着工業時代到來的第二代蒸汽機。

酒宴結束，徐啓宋應星孫元化等人再次來到了0號獨立小院，注視靜靜放在那裡的第二代蒸汽機。

徐啓的年歲越來越大了，今年已經七十歲的高齡，子骨漸漸不行了，拄着柺杖巍巍的走過去，竟是老淚縱橫。

老淚縱橫的徐啓，着第二代蒸汽機流線型的表面，喃喃道：“我大明。”

“中興有了，中興有了。”

“老夫能夠親眼看到這個工業時代的到來，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頭上漸漸長出白髮的孫元化，抹了一把眼睛，走過去扶住恩師說道：“恩師這是說的什麼話，什麼死不死的，恩師起碼能活到工業化的徹底完。”

“朱小子不是說了嗎，接下來要大鍊鋼鐵和煉煤炭，鋼鐵和煤炭是工業化的基礎。”

“朱小子還等着你老人家發明鍊鐵的新式機械，還有煉煤炭的新式機械。”

王徵從後面猛的拍了一下徐啓的肩膀，看的朱舜眼皮子直跳，真怕他把這位大明科學家的第一大佬給拍死了。

王徵似乎也到自己這麼做不好，尷尬的笑了笑，趕輕輕的拍了兩下徐啓：“老徐你小子又說什麼死不死的，咋的，做了工部尚書，就覺的自己是能掐會算的半仙了。”

提到工部尚書，徐啓激盪的心低落了不，本來以爲坐上工部尚書的位子，可以扭轉工部的腐朽。

當他坐上去以後才明白，朝廷的腐朽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改變的。

不過，今日得見了蒸汽機，徐啓知道自己不會爲陸放翁了。

到死都沒見到大宋，復河山，留下一句家祭無忘告乃翁，帶着一生最大的憾，埋進了黃土。

有了這種第二代蒸汽機，徐啓心裡沒有任何的憾了，相信在不久的未來，大明將會出現到都是蒸汽工廠的盛大場面。

蒸汽工廠，水泥路，瓦斯路燈。

一件件，一樣樣，蒸汽時代的東西都會一一實現。

徐啓想着朱舜描述的蒸汽時代的場景，從來沒把死當回事的徐啓，突然不想死了。

他真的想看一眼，大明的蒸汽時代。

只要一眼，就夠。

定了定心神，徐啓回瞪了一眼王徵，緒低落道：“你個老小子走運了，比老夫小十歲，估計是能見到大明第一次工業革命完的那一天。”

王徵嘿嘿一笑，不說話了，心裡極其的暢快。

這輩子什麼都比不過徐啓，當，對方已經是位極人臣，摘下了天底下最煊赫的六頂帽子之一。

論名聲，對方是大明西法界第一人，自己只是大明西法機械界的第一人，多兩個字，意義就不一樣了。

論傳業授道，對方的弟子已經是一部郎中了，有爲侍郎的可能，自己的弟子幹了一輩子只是個大使，要是沒有朱舜連個主事都混不上。

王徵輸了一輩子，也憾了一輩子，心想這輩子再也不可能贏了徐啓了。

不過，從今天開始，正像徐啓所說的那樣。

王徵贏了。

就憑可以親眼見證大明第一次工業革命的開始，直到蒸汽時代的徹底完。

就憑這一點，足夠王徵贏了所有的一切。

什麼天底下最煊赫的六頂帽子，什麼大明西法界第一人，什麼好徒弟。

在見證大明蒸汽時代的面前，都不值得一提了，自己這輩子也沒憾了。

徐啓也沒有了任何憾，所有方面都勝過王徵的他，已然看淡了輸贏，唯一的憾就是不能親眼看見大明的中興。

有了這臺第二代蒸汽機，唯一的憾也就彌補了。

遼東，瀋。

真火局經過湯若的大力建設，皇太極撒了大把的銀子，人才濟濟，招攬了很多西洋科學家。

羅雅谷、龍華民、郭居靜全都是西洋科學界鼎鼎大名的人，只不過這幫子科學界的大人，整天不幹正事，就是想着傳教。

沒有一人坐在真火局裡面，踏踏實實的搞研究，整天拿着一個銀十字，到瞎晃悠，忽悠真人信奉天主。

卻遲遲沒有進展，爲了讓真人信奉天主教，湯若和羅雅谷等歐羅人策劃了好久，決定用一場神蹟爲天主爭取更多的信徒。

這個神蹟就是力水井，爲了研究出這個東西，湯若等人費了很大的功夫，好不容易研究出來了，當然要拿來爲天主爭取信徒。

瀋城的郊外，湯若以只要過來就發半斤圓麥的代價，招來了很多遼東百姓，基本上都是生活極苦的漢人百姓。

聽說有人發糧食，瞬間就炸了鍋了，短短几天的功夫就聚集了數萬老百姓，拖家帶口的一家老小全部過來領糧食。

湯若也沒想到回來這麼多遠東人，準備的糧食本不夠，來來回回搬了三趟，從真貴族那裡騙來的糧食全部搬完了，勉強纔夠。

不過看着漫山遍野的老百姓，湯若滿意的在前劃了一個十字，唸誦了一句謝主的保佑。

時間也差不多了，湯若唸誦了一句謝主，在羅雅谷龍華民等歐羅人激的目裡，走到力水井旁邊：“遠東的神民們。”

“昨天夢到主的恩賜，說是這個鐵管子裡會自出水。”

“神民們，來，跟我一起祈禱，謝主的恩賜。”

湯若等了好一會兒，就是不見一個人祈禱，只是瞪大眼珠子看着他，像是在看耍猴一樣。

也有聲音，卻是小孩子吸溜鼻涕。

湯若爲了掩飾尷尬，只能用力去手柄，可是了半天，就是沒能出來一滴水。

湯若只想着表演神蹟，忘記了一件事，這裡是遼東，氣候寒冷，鐵管子就算是有水也凍上了。

湯若當場漲紅了臉，拼命手柄，但是無論他怎麼都沒有水出來。

更加尷尬了。

這時有人說話了，湯若羅雅谷等歐羅人還以爲是有人要祈禱了，趕看了過去。

一名強壯的遼東婦專門低了聲音說話，但是以的大嗓門，就算是低了也比一般人漢子的大喊還響亮。

“他爹，這個羅剎人不會是個傻子吧，難道不知道管子在冬天會上凍啊。”

旁邊的乾瘦漢子，正在喜滋滋一遍又一遍的着半斤圓麥，聽到妻子的問話，不耐煩的說道：“管他作甚，圓麥到手了嗎？”

乾瘦漢子瞧着強壯妻子瞪圓了眼睛，知道自己口氣不好，惹怒妻子了，訕笑道：“那咱們回去？”

強壯妻子滿意的點了點頭，拖着一個孩子，吼道：“四兒，六兒，九兒，趕回家。”

這句話說完，人羣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喊聲，數萬老百姓如水般退走了。

留下空的泥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