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笙有些驚訝:“姐姐,你記真是越來越不好了。孃親是孤,沒有家人,我們何來的外祖家人?”
蘇默臉不慌心不跳,鴨霸一樣地拿起一塊點心,塞到蘇笙張開的裡,斥道:“剛纔掌櫃告訴我,孃親是京城人,怎麼會沒有家人?你仔細想想,孃親有沒有在你面前,提起過與家人有關的話題?”
“姐姐,你幹嘛欺負我?這樣的事,孃親怎麼會說給我聽?我只是個孩子,好不好?”
蘇笙一臉幽怨的把裡的點心拿出來,舉著小拳頭,不滿地抗議道。
“這時候,想起來自己是小孩子了?平時,你不總是愁眉苦臉,跟個小老頭似的嗎?正因爲,你是小孩子,孃親以爲你不懂,可能不經意地在你面前表現出異常。你仔細想想,說不定能想起來點什麼。”
蘇默一臉地不爲所。
蘇笙想了想說:“在蘇家的時候,我有時會看到孃親手裡拿著一個東西抹眼淚,這個算不算?”
拿著一個東西哭?
肯定是與顧婉月世有關的東西。
蘇默頓時來了神,追問道:“什麼東西?你看到了嗎?”
“好象是一把長命鎖。後來,孃親被蘇家趕出來了,長命鎖也被留在蘇家了——”
蘇默閉著眼睛,努力回想了一下。
“長命鎖難道不是孃親的東西嗎?爲什麼沒有從蘇家帶出來?”
蘇默皺著眉,不解地問道。
“那時,我才六歲,哪記得那麼清楚。總之,蘇家人霸道得很,除了我們,沒有讓孃親帶走任何東西。幸好,那時是夏天,父,咳,蘇老爺派人找到了我們,塞了些銀錢,我們才活到了現在——”
說到蘇老爺,蘇笙差點又順說了父親,眼一瞄蘇默,見好象正在發呆,並沒有聽出他剛剛纔口誤,這才放了心。
蘇默著額頭,很是苦惱地坐著。
有關顧婉月世的長命鎖竟然被扣在了蘇家,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弄不清楚顧婉月的世了。
這蘇家也是奇葩,明明是顧婉月的私人品,也要扣下來,可見其無恥。
兩年前,這娘仨到底是爲什麼被蘇家毫不留地掃地出門,這一切都是個謎。
爲今之計,還是要把日子過好,纔是正理。
到底因爲幫了福祥酒樓的大忙,掌櫃的承諾,給蘇默紋銀二十兩,以作謝資並那些菜名的好。
別小看這二十兩銀子,那可是尋常人家一年的花費了。
有了這些錢,蘇默可以給自己和蘇笙添置一些保暖的和棉靴,還可以買些煤,作取暖之用。
總之,這些錢,完全解了蘇默眼前的燃眉之急。
來得早,不如趕得巧。
正逢清平一年一度的百花誕,通俗點講青樓楚館,歌舞仃遊街,表演,用盡手段展現出自家實力的大會。
就連清平城裡赫赫有名的舞樂坊芳華閣和院春夢樓,也會在這一天張燈結綵,喜迎八方賓客。
以上都是蘇默從福祥酒樓的夥計裡打聽到了。
晚上,酒樓早早打了烊,掌櫃給所有人放了假,讓心難耐的夥計們出門看佳人,並連連鼓蘇默和蘇笙也出門去看熱鬧。
好不容易來了一趟清平,財政危機也有所緩解,人無煩惱一輕,蘇默打定主意,這個大熱鬧一定要去看看。
姐弟兩個稍稍收拾了一下,帶了錢袋,高高興興地出了門。
街上到都是燈,映著各家屋頂上的白雪,把夜裡的街道照得恍若白晝一樣。
到都是人,小孩子提著各式各樣的燈籠,在街道上跑,撒下一片歡聲笑語。
無論男男都象過節似的,換上了箱底的新服,分幾人流,向著各大青樓,歌舞坊門前涌。
蘇默牽了格外興的蘇笙夾在人流中向前走去,蘇笙的懷裡還抱著一把糖炒栗子,栗子經心烹製過的濃郁的香氣在空氣中流,引人垂涎。
蘇笙用空著的一隻手,剝開一隻栗子,把溫熱的果實送到蘇默邊,笑容溫暖地說:“姐姐,你吃。”
蘇默手接過果仁,心尖微暖。
這孩子什麼時候都不會吃獨食,總會想著這個姐姐。
“小笙自己吃就好,不用管姐姐。吃完了,姐姐再給你買別的。”
“小笙不要別的了,咱家錢不多,要省著花纔是。”
蘇笙搖頭,很懂事地拒絕了。
他才八歲,已經知道姐姐一個人拉扯著他在這吃人的世道上求生是如何不易。
所以就算他跟其他孩子一樣對小販兜售的各吃食十分垂涎,他也不會主提出要吃。
那袋糖炒栗子還是蘇默見他回了三次頭,不顧他的拒絕,拍板買下的。
掌櫃的說要給二十兩銀子的事,蘇默本來不打算告訴他的,現在看來,以這孩子心的個,若是不告訴他,這包糖炒栗子,明明是甜的,他也能吃出苦味來。
蘇默蹲下,附在蘇笙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
蘇笙出驚喜的笑容,大聲說:“真的嗎?姐姐,我們有錢了!”
蘇默斜眼瞥著他如真正的小孩子一樣,高興地在原地又蹦又跳地,笑著說:“當然是真的。以後姐姐還會掙更多的錢。”
拍了拍腰錢袋子,點了點蘇笙的小鼻尖道:“所以,今天晚上,你可以放飛自我,放開肚皮,盡地吃!姐姐有的是錢!”
頭頂之上,月如銀盤,如水的月揮灑向人間。
蘇默牽著嘰嘰喳喳的蘇笙,站在一個賣冰糖葫蘆的攤前。
寡淡的五上,帶著明的笑容,菡萏一樣的眼睛裡,脈脈流著比月華還要人的神韻。眉目微斂,白日裡,跪在隔間外,大放豪言時的爽利,吐出那些讓人驚豔詞句時的奪目華,如同驚鴻一樣,被用徐徐展開的夜,一滴不地斂進了弱的裡。
大街上人流涌,就象平常人家的一樣,牽著弟,淹沒在人羣裡。
誰也不會知道,那個弱的軀裡,滿腹詩書,有驚世之才。
恭親王世子穿著寶藍底玄步步高昇團花的繭綢直裰,袖手站在街道的另一邊,隔著人流,看著蘇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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