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昕還沒睜開眼就聽到外頭的笑聲。
皇上帶著霖兒正在玩“打魚”。
霖兒高興得又是,又是跺腳,主要是皇上扔得準啊,箭不虛發,每一箭都能打中一條魚。被打中的魚會被小太監從水里撈出來放在一旁的木盤里。
霖兒高興起來準頭就更差了,丟的箭全在水里,打得水花四濺,但是他也不那麼在乎準頭了,高興就行啊。
皇上不能每天都來,來了也不一定都有時間陪他一陣,所以這孩子倒是更稀罕他爹了,只要皇上,他也醒著,就喜歡黏著皇上不放。
這勁兒讓顧昕都有些吃醋了。
明明陪兒子的時間更長,付出更多好吧?
算了,反正男孩子長中需要父親做為榜樣,顧昕可不想兒子被太監宮包圍,養得不知人間疾苦。
起穿,香珠帶人進來服侍梳妝。
“頭發簡單弄弄就行了,天熱別弄太沉。”
香珠應著:“是,娘娘放心,奴婢有數的。”
“皇上和霖兒起了多久了?”
“有多半個時辰了,大皇子今天醒得可早,一醒就要過來找皇上。皇上起的時候還說,不讓我們吵醒娘娘,讓您多睡會兒,就帶著大皇子出去了。”
聽著外面的笑聲,香珠也是滿面笑容。
皇上一來,會寧宮里頓時不一樣了。就象一直霾的天空忽然放晴,太探出了頭。
又亮堂,又讓人覺得溫暖心安。
不過讓香珠說,怎麼也想不出皇上會陪大皇子玩這麼稚的……而且大小兩個人上都濺了水。也是幸好天暖和,不然真怕會著涼生病。不過話說回來,不是天氣熱,還不玩兒這個呢。
等他們爺倆換了裳進來,早膳也擺了一桌子。
霖兒吃了一小塊蘿卜糕,還喝了大半碗粥。看來早上一通瘋玩讓他胃口不錯。皇上胃口也不錯,吃得比往常多。顧昕就著粥吃了好幾片火。這火切得薄薄的,鮮香滿口,就粥再合適不過。
用過早膳,皇上又抱著霖兒進了福安堂,教他握著筆在紙上寫字。
這麼大的孩子哪懂什麼寫字,但是看著自己的手下在白紙上畫出了黑道道,那真是興得不行。
顧昕又有些擔心,經這一遭,孩子不會上涂畫吧。畫在紙上還好,要是畫在上,墻上,各種家上……那清理起來可就麻煩了。
回頭就讓人把墨塊硯臺什麼的全收好,等他懂事了知道不能到隨便抹再讓他用。
顧昕忽然驚覺,自己是不是心太多了?這是不是說明要老了?
以前哪是這麼婆婆媽媽的人,可是現在一養孩子,整天不完的心。
這想法讓忍不住趕搖頭,把那個可怕的想法從腦子里趕出去。
老什麼老?一點也不老,還是風華正茂,貌如花呢。
皇上和說,因為霖兒還小出門不方便,再等等,等霖兒三歲,帶著顧昕和霖兒一起去圍獵。
“還是應該出去走走的。”皇上輕輕了懷里兒子的頭。人小,就顯得腦袋大了,還不多,起來手格外好。
也是要趁著能趕多,等長大了,孩子也要尊重的,就不好總這麼挲他了。
再說,長大了的腦袋也沒有現在這麼可了。
顧昕有些向往:“能出門當然好,遠近倒不重要。”
主要是,總圈在一重重院墻里,有時候都怕自己變秦貴人那樣的人,眼界心都日漸狹隘,能看到的想的只有眼前那麼一點點地方的事。
更要的,孩子還是需要出去看看的,圈養能養出什麼好兒來?圈養只能養出家畜和家禽來,要學習本事鍛煉心志,還是應該多出去看看,多見見世面。
可是有時候吧,世事往往跟人的意愿反著來。
小孩子長起來飛快,霖兒的三歲生日似乎眨個眼就到了。吃了一碗壽面,收了一堆的生辰禮。
然后顧昕被診出了喜脈。
這下除了顧昕自己,其他人都恨不得普天同慶,喜不自勝。
從大皇子出生到現在,宮里一直沒有再添孩子。
皇上本不去旁人那里,們上哪里去生孩子去?而貴妃這兒呢,皇上倒是有時間就來,只是貴妃生了大皇子之后一直沒有靜。
這兩年前朝后宮又有約有些暗涌。前朝嘛,顧昕管不了,但是后宮是沒人敢再跟炸刺兒了。張妃都老老實實的,更何況旁人?
哪怕有什麼人心里別有打算,有秦貴人這個前車之鑒在,也不敢出頭。
秦貴人那年因為誣告生事被罰足,結果足足抄了大半年宮規,一直到次年春天才解了。
還別說,總不出門不見太,秦貴人看著倒是更白了,只是眼睛不象以前那麼亮了,也學乖了,遇事不與人爭執,也不象從前一般唱反調,往往只說“娘娘說得是”“妾不懂得這些事,娘娘怎麼說妾等便怎麼做。”
有在前頭站著,后來的人想爭寵也好,想出頭也好,總得掂量掂量。
宮中這幾年變化也是有的。
一是王貴人病故了,這人素來在人群中默默無聞,和誰也沒有結過仇,也和誰都沒有什麼深。的病來勢洶洶,是急癥,不過兩天的功夫人就沒了。萬壽殿那邊也沒了一個太嬪。
說起來年紀都不大,但是人生在世,誰也抵不過人世無常這句話。
誰知道明天是個什麼樣呢?
還有就是,因為去年雨下得大,宮中又有幾宮殿了損,或是雨,或是墻有損壞。這座宮城到現在也有二百來年了,就算用材好,蓋得好,經過那麼久的時,所有宮殿都修過了。平時還好,一到雨天,老房子有一種不太好聞的味道。
這些損壞的宮殿,有的地方小修即可,有的卻需要大修,算下來又是一筆開支。張太監算賬算得天昏地暗的。又人過來報說,有幾個小太監上吐下瀉已經起不來床,疑似得了疫病。
這下可把張太監嚇懵了,他一面趕讓人把那幾個生病的太監隔離開來請人看診,一邊趕叮囑各小心防備,不許胡走,不許吃東西,便溺穢還有各的垃圾一定要及時置了不能再堆積延誤。
幸好后來證明不是疫癥,是他們吃了不新鮮的。說起來也是可憐可嘆,那他們吃的時候就嘗出味兒不大對了,但是吃的機會難得,扔了覺實在太可惜了,就分著吃完了,結果到后半夜就鬧起來,吐得吐瀉得瀉,肚里沒東西往外吐了,就開始吐酸苦的水兒。
要不是張太監請人救治,這吃錯東西一樣能要了他們的小命。
話說回來,顧昕有了孕,這出宮的事就泡了湯。
皇上很是高興,說:“那年你有霖兒的時候,在西苑住著,又清靜又涼快。這次要不要讓人把碧晶苑再修整一下,咱們過去住吧?”
顧昕能說什麼?
反正出宮是泡了湯了,去西苑……也行。
反正宮里的夏天就是熱,西苑還好些。
好些人又盯著了貴妃的肚子。
皇上膝下只有大皇子一個,又不肯寵幸旁人,畢竟還是太……要是貴妃這次能再添一個兒子,有兩位皇子,那就穩妥得多了。
至于顧昕自己,覺得都行,隨緣,是個兒子可以,是個兒也行。明恪公主時常帶家瑤兒進宮,小姑娘又乖又伶俐,看得人心熱。
所以要是添個公主,也不錯。
皇上也是這樣說。
顧昕不擔心生男生的問題,也不是很擔心懷胎娩的安危。一回生兩回嘛,畢竟已經生過霖兒,這回可不象上次一樣什麼也不懂,事到臨頭又是惶恐,又是手忙腳。
是擔心另一件事。
從太醫診出有孕開始,就想辦法給顧峪捎信。
上一回顧峪送信來說他在西北一個邊關小城落腳,還說要再向西行,那已經是快半年前的事了。
顧昕不知道自己這信顧峪能不能收得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收到。
還是希顧峪能回京一趟。
因為……不知道這一個孩子生下來會不會象霖兒一樣,是個質普通如常人一樣的人。
如果這個孩子生下來質特殊,顧昕也并不打算將他送走。
只是,需要向顧峪請教如何養一個特殊的孩子。
在這件事上,除了顧峪沒有人可以幫。
夏日很快到來,水池里荷葉長得挨挨,清早起來就能聞到荷花的清香。
霖兒這是第二回到碧晶苑來小住避暑。
小孩子忘大,雖然之前他還說過想去圍獵,但是這行程作廢之后,他也很快找到了新的樂趣。
西苑比會寧宮大多了,也好玩多了。遷到這邊來的第二天他就跟皇上去坐船了,還試著自己撐篙劃槳。回來的時候父子倆還提著漁簍回來的,里面裝了好幾條魚。
可惜顧昕現在況特殊,那些魚只看了一眼,就因為魚腥味兒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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