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進了臘月。

皇太后終于逛完了整個靜園。

每一山石，每一亭臺，每一角落。

完完整整的。

逛完之后，皇太后就起不來了。

很突然。

頭一天晚上，神頭還很好，甚至多吃了半碗飯。

第二天早起，就起不了床了。

甚至連坐起來都不能。

聲音也很微弱。

秀珠忙派人通知了宮里，一雙眼睛紅紅的守在皇太后的榻前。

“別哭。”皇太后的眉眼間，卻還帶著笑：“哀家已經沒什麼可憾的了。”

這些日子，重溫了與先帝的那些歲月。

一點一滴，都那麼好。

將帶著這些好離開這個世界，心里是滿足的。

“娘娘別渾說，夏至很快就來了，您不會有事兒的。”秀珠努力忍著眼淚，說道。

“哀家知道，哀家這輩子是要走到頭了。”皇太后笑笑，說道：“其實哀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那娘娘就為了老奴好好或者。”秀珠抓著皇太后枯瘦的手臂，鼻子囔囔的說道。

“人都有那一天的，時限到了而已。”皇太后反手抓住秀珠：“你放心，你和林子正，哀家會囑咐給皇上的。只是，你這輩子跟在哀家邊，都不曾婚配，如今到老了，還是孤寡一人，是哀家對不住你。”

“和娘娘沒關系，是老奴不想嫁人的。”秀珠吸了吸鼻子，聲說道。

“咳咳咳……”皇太后正想說什麼，卻突然不住的咳嗽起來。

秀珠忙的把皇太后扶起來，讓靠在自己的上，一只手輕輕拍著的后背。

林子正端了一杯溫水過來。

等到皇太后好不容易止住了，林子正將那杯溫水遞了過去。

皇太后手去接，卻連這個力氣都沒了。

被子應聲落地，灑了一地的水。

“是奴才該死，沒有拿好杯子。”林子正忙的命人來將杯子的碎片打掃了，說道。

“不怪你，是哀家沒力氣了。”皇太后靠在秀珠的上，有氣無力的說道。

夏至來的很快。

先給皇太后行了針，又熬了藥。

并不治本。

不過是吊著而已。

等宮里得到了消息，齊齊趕來靜園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

皇太后的神頭越發不好了。

人都于了半昏迷的狀態。

昌平公主只一眼，眼淚就洶涌的控制不住。

上次過來，本來是想留在這里的。

可是皇太后卻將他們都攆走了，只說要自己一個人緬懷過去。

“我那日不該聽母后的話，我該留下的。”昌平撲在百里弘暄的懷中，哭了一個淚人兒。

百里弘暄也是淚流滿面，死死的抿著。

他們的母后，這是不要他們了嗎？

百里弘炅深吸一口氣，努力的想將眼眶里的淚咽下去，可卻是徒勞。

清平守在床榻前，一聲一聲的呼喚著：“母后，母后……”

蘇雨昕站在一旁看著，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滾了下來。

在清平不懈的堅持下，在清平一聲聲的母后中，皇太后睜開了眼睛。

“你們來了。”皇太后的角，瞬間綻出一抹笑來。

只是那抹笑，讓人心里揪著疼。

“母后，我是清平。”清平忙的說道。

昌平也趕忙過去，挨著清平，淚眼朦朧的說道：“母后，我是昌平……”

“皇上，皇后，清平，弘炅，弘暄，昌平……”皇太后挨個兒道，而后嘆一口氣：“你們都在，唯獨了安平。”

“兒子現在就派人去接安平回來。”風曜說道。

“別告訴。”皇太后忙的阻攔道：“遠嫁朝夷，隔著那麼大一片海，況且海上風浪無，別折騰了。”

“好，不告訴安平姐姐。”清平抬手抹了抹眼淚，可是那眼淚就像是不干一樣，越抹越多。

“母后，您不要昌平了嗎？”昌平抓著皇太后的手，泣不聲的說道。

“昌平乖。”皇太后用盡力氣輕輕了昌平的發，溫的笑道：“母后不在了，你還有皇兄和皇姐。”

“蝶兒……”錢清殊一路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口里著皇太后的小名。

他得了消息后，便馬不停滴的來了靜園。

錢越和錢夫人都跟隨左右。

錢越是昨晚才到的京城，本來就預備著今日來看皇太后的。

結果……

乍一聽到這個小名兒，皇太后的子止不住的一怔。

而后，眼角就有淚滾了下來。

面對那些小輩兒們，可以保持微笑，可以勸他們，但是……

當看到錢清殊這個哥哥后，眼淚就忍不住了。

“哥……”一聲輕輕的呼喚，眼淚越發像斷了線的珠子。

“哥在。”錢清殊半跪在腳踏上，抓著皇太后的手，哽咽不聲。

“別讓母親知道。”皇太后哽咽了片刻，再開口已經恢復了幾分冷靜。

“嗯，不告訴母親。”錢清殊點點頭。

他本來還和錢夫人商議著，要把皇太后不太好了的消息告訴母親，讓母親來見一見皇太后的。

可是前段時間，錢老夫人也突然病倒了。

如今也是臥床不起。

他哪里還敢說。

不但不敢告訴他母親有關皇太后的狀況，更不敢把他母親的況告訴皇太后。

他是兩邊瞞著。

“我走后，你就騙母親，說我搬去別院中住了，緬懷和先皇的時。”皇太后虛弱的說道。

“說什麼傻話呢。”錢清殊嗓子嘶啞道：“會好起來的。”

“哥，你答應我。”皇太后說道。

“好，我答應你。”錢清殊用力的點點頭。

“越兒越發有出息了。”皇太后抬頭，看到一旁的錢越，眉眼間又出笑意來。

“姑姑。”錢越撲通一聲跪在皇太后跟前兒：“越兒回來了。”

“該婚了，別讓你父母再擔心。”皇太后說道：“是姑姑不好，這些年都沒能給你張羅一個。”

“姑姑，我，我有妻子了。”錢越說道：“只是才領了婚書，還沒來得及辦婚宴。”

“真的嗎？”皇太后一喜：“人呢？帶來給姑姑瞧瞧。”

“不是世家，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子，不能隨便來這里的。”錢越說道。

“哀家的旨意，帶來給姑姑瞧瞧，姑姑也就放心了。”皇太后說道。

PS：這幾天要去醫院陪床，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