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薨逝，錢越為娘家侄子，本也要一起守靈的。

但錢老夫人的子骨越發不濟了。

錢越便守半日靈，然后半日照顧錢老夫人。

錢老夫人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太醫都無力回天。

“蝶兒不好，我這樣子還是不要告訴了。”錢老夫人清醒的時候，都不忘囑咐上這麼一句。

“祖母放心，姑姑不知道。”錢越說道。

“嗯，那就好。”錢老夫人松一口氣：“這一輩子，前半輩子有多幸福，后半輩子就有多難過。”

“姑姑膝下三個孩子，都很孝敬姑姑。皇上和皇后，還有裕王殿下，也都很敬重姑姑的。”錢越說道。

“你不了解你姑姑。”錢老夫人嘆一口氣：“在心里，先帝最重，卻舍先走了，這些年不過是生熬著。”

這話，錢越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等什麼時候熬走了，什麼時候才能徹底解，我知道心里的苦。”錢老夫人再次說道。

那孩子，太重了。

“你要多宮去探你姑姑，多多安，排解。”錢老夫人又囑咐道。

“祖母放心吧，孫兒都記得。”錢越點點頭。

“除了你姑姑，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錢老夫人看向錢越，那雙眸子比以往更渾濁了幾分：“你也老大不小了，該家了。”

“孫兒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正準備帶回來給祖母瞧瞧呢。”錢越說道。

“真的嗎？”錢老夫人的眸底，瞬間就清亮了幾分。

“真的。”錢越點點頭。

“那還不趕帶回來讓我瞧瞧？”錢老夫人責怪道：“非要等我這把老骨頭了土啊？”

“只是一個平民丫頭，怕您不喜歡，所以……”

“渾話！”錢老夫人瞪著錢越：“快把人帶來給我瞧瞧，別說那些沒用的。”

“好。”錢越點點頭：“明日我就帶來看您。”

“等什麼明日啊，就現在。”錢老夫人說道：“我想看孫媳婦兒，一刻都不等。”

“行，那我現在去接。”錢越這才起，說道。

佟博然本來是打算年后就回去南江的，但是被風曜給留下了。

風曜想讓他留京任職。

然后和鐘國勝一起，開一個水軍學院，然后閑暇時流巡視各路水軍，加以指導。

不分貧民宦，廣招天下學子。

然后選出適合的人選，再加以重點培養。

大梁那麼多人，總會有些有天賦的。

只不過因為各種原因被埋沒了而已。

假以數年，定能打造出很多支得力的水軍。

一一原本是計劃跟著佟博然一起回南江的，但是沒想到佟博然被留下了。

那就只能自己回南江了。

但是再離開之前，想再見錢越一面。

倒也不為別的，就是想把皇太后賞賜給的桌子還給錢越。

只是假裝的而已，不能收此大禮。

雖然，也很想變現實。

但是……

一一正在相府門口徘徊，想著要如何讓相府的下人通傳一聲。

就見錢越從門里走了出來。

“我，我只是我還東西的。”說著，一一將那個上等的檀木盒子塞到錢越懷里：“這是太后娘娘賞的鐲子。”

“既是賞給你的，你就拿著。”錢越將盒子塞回去，說道。

“可是……”一一抿了抿：“這是太后娘娘賞給侄媳婦兒的，我只是假裝的，拿著不合適。”

“我還想請你幫一個忙。”錢越并未接，而是如此說道。

“什麼忙？”一一問道。

“我祖母也臥床不起，想見見孫媳婦兒。我和說，我有了喜歡的姑娘，想見見。”錢越的神，有些低落。

“會好起來的。”一一忍不住上前安道。

“太醫已經給診治過了，怕是熬不過這個春天。”錢越抿著，眼睛突然就紅了。

一一手輕輕拍了拍錢越的肩膀：“你，也不要太傷心難過了，你祖母肯定希你開開心心的。”

“你能不能再假裝一次？”錢越問道。

“可以。”一一沒有毫的猶豫，點頭說道。

“那你跟我進去吧。”錢越說道。

“你祖母喜歡什麼？我想準備點兒東西。”一一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上的服。

今日過來，一是為了還東西，二是想要辭行的。

所以此刻，是穿著一短打。

頭發也束做男子的樣子。

這樣方便騎馬。

錢越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跟我來……”

說完，便扯著一一的袖子離開了。

綴錦閣，盛京城里最大的店。

錢越幫一一選了一淡藍的。

特別淺淡的，就只是不是純白而已。

發髻也重新梳了，梳了未嫁的發髻，發間了一簡簡單單的簪子。

還有幾個淡藍的蝴蝶碎花，點綴其中。

看起來很是清新自然，又不會出格。

畢竟現在皇太后薨逝。

“這樣，可以嗎？”一一不自在的拽了拽上的子。

還是第一次穿這樣繁瑣的服，多多有些不自然。

“很好看，可以的。”錢越點點頭。

“那，要買些什麼？”一一將自己的錢袋子掏出來，全都塞給錢越：“我，我錢不多，先欠著你。”

“是我請你幫忙，不用你給錢。”錢越又將錢袋子塞給了一一：“至于禮，就買一品齋的糕點吧。”

“你祖母現在能吃這些嗎？”一一問道。

“昨兒還吃了一小塊兒棗泥山藥糕，說是能克化的。”錢越說道。

“那就還買棗泥山藥的。”一一說道：“這次，我來買吧。”

這服買不起，買一盒糕點應該夠吧。

“都說了，是我找你幫忙，自然不用你花錢，還是我來吧。”錢越說道。

”可是……“

“沒有可是。”錢越打斷道：“你等著，我去買。”

“好。”一一點點頭，便站在原地等著錢越。

等到錢越買回來后，一一只看了一眼外面的包裝，心里就明白了。

這一盒糕點，買不起。

“走吧。”錢越說道：“祖母怕是都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