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翀這麼一句話，傷得張貴妃是無完。

可張貴妃還是只能笑一笑，「陛下沒有責怪妾就好。」

蕭翀隨意「嗯」了一聲，而後便合上眼睛。

張貴妃自然也是什麼都不好說了，然後就這麼的看著蕭翀的側臉，眼底過了失落和憤怒。

失落，是因為蕭翀的冷淡。

憤怒，是因為他冷淡的緣故。

在恬妃沒有進宮之前，蕭翀並不會如此。

那時候，蕭翀總是雨均沾，從來也有求必應，蕭承瑞開口，自然是蕭承瑞最重要。

只要不和皇後起太大的衝突，蕭翀也懶得去管。

可現在……

這一夜，張貴妃幾乎是徹夜未眠。

蕭翀第二日是被蕭承瑞鬧醒的。

蕭承瑞尿床了。

然後他自己反而不高興的哼唧起來。

蕭翀幾乎被逗笑：「尿床了人換了就是，這般是作甚？」

說著，蕭翀將蕭承瑞一把抱起來，而後再看一眼張貴妃：「怎麼回事兒？平日也總這樣麼？」

他是擔心這般況，是昨日摔了那一下導致的。

張貴妃搖頭：「可能是因為昨兒晚上喝安神茶了的緣故。平日晚上快睡覺了，就不給他喝水了，幾乎沒有尿過。」

而且平日也有嬤嬤伺候，差不多的時辰，就會抱蕭承瑞起來把尿。

「行了，別鬧了。」知道不是昨日的事兒導致，蕭翀就放下心來，然後又拍了拍他的背：「父皇得去理朝政了。」

「你乖乖的，不許跟你母妃鬧脾氣了，知道了沒有？」

蕭翀也就是對著小孩子，才會有這樣的耐心和脾氣。

這個時候，他總是顯得格外溫。

然而蕭承瑞平日都會乖乖聽話，可是今日卻是格外的不肯彈。

蕭承瑞摟著蕭翀的脖子不撒手，牛皮糖一樣：「不要父皇走。父皇帶我去玩。」

蕭翀好話說盡了，耐心都快用完了，蕭承瑞也不肯撒手。

張貴妃勸了好幾次，也不管用。

最後張貴妃只得無奈跟蕭翀商量：「要不，陛下帶他過去玩兒罷？陛下不得空時候，就讓他跟宮太監嬤嬤們玩。」

「他就是太想陛下了。知道陛下走了就不會再來，他就不肯撒手。這孩子，太倔脾氣了。」

張貴妃一臉頭疼。

蕭翀沉片刻，就答應了。

不過也告誡蕭承瑞，不可以調皮搗蛋。

蕭承瑞歡歡喜喜的答應了。眨著眼睛跟蕭翀保證：「父皇，兒臣保證乖乖的。」

蕭翀讓人給蕭承瑞換裳。

張貴妃猶豫一下：「要不，妾也跟著一起去？妾管著他，還能好些——」

「不必，有嬤嬤看著呢。」蕭翀直接拒絕了，「你好好歇著，昨兒折騰得也是累了。下午朕再帶著他回來。」

張貴妃縱然失落，也只能微笑答應。心裏卻更加記恨陸挽棠。

陸挽棠這會兒正在用飯，不知怎麼的，就鼻子，連打了兩個噴嚏。

青薔玩笑一句：「這是有人念叨娘娘了。」

陸挽棠用水漱了口，然後才笑：「若真有人念叨我，那倒是好了。可見本宮也有人記掛不是——」

碧蓉也跟著笑，又替陸挽棠夾了個水晶餃：「娘娘自然是有人記掛的。陛下就是第一個。」

陸挽棠想了想：「今日再請陛下過來吧。」

這件事，總歸還是要說清楚了才好。

碧蓉忙應下，「一會兒我就過去。」

結果沒等碧蓉去，海棠從抬頭進來，就說了一個新鮮事兒：「陛下把小皇子帶來了。說是今兒在這邊玩。」

陸挽棠下意識的就問一句：「那貴妃沒跟著一起來？」

海棠搖頭：「只有小皇子來了。都稀奇這個事兒呢，陛下這是要親自帶孩子？」

這可是從來沒見過的新鮮事兒。

這件事，都傳開了。

不過，也都是新鮮新鮮就完事兒了。

蕭承瑞畢竟是蕭翀現在唯一的兒子，蕭承瑞不管做什麼，蕭翀願意寵著順著，也都合合理。

況且也不是在宮裏，這裏也不是正經的理朝政的地方。

所以帶過來玩，許是蕭翀想多陪陪蕭承瑞。

蕭翀的確是這樣一個心思。

蕭翀就讓魏葉找人先陪著蕭翀玩兒一會。

魏葉想來想去，也不知蕭承瑞想玩兒什麼，就只好去問他。

結果蕭承瑞就說：「想捉迷藏。」

於是一大群人就陪著蕭承瑞捉迷藏。

一開始還好好的，可半個時辰都不要，蕭承瑞就不知藏哪裏去了，竟是怎麼都找不到。

不過，大家也太當一回事兒。畢竟捉迷藏，小孩子那麼小，躲起來不好找，是肯定的。

所以，大家還只拚命找。

卻不知，這個時候，蕭承瑞已是到了陸挽棠的屋門口了。

陸挽棠本在看曲譜，聽見海棠低聲和人說話，就揚聲問：「怎麼了？」

蕭承瑞越過海棠，一下沖了進來。

陸挽棠微微一愣，隨後又看門邊，見沒人跟著，這才皺眉：「小殿下怎麼自己一個人過來了？嬤嬤呢？」

「我來找你的。」蕭承瑞倒是自己答了。

聲氣的，臉上雖然一片稚氣，卻分明又是綳著個臉，說不出來的嚴肅。

陸挽棠看著他這樣，還有點兒想笑，不過怕笑話了他他跟自己生氣，就放了聲音：「那小殿下跟本宮說說，你來找本宮，是做什麼？」

「是不是就是因為你，父皇才總是不肯來看我的？」蕭承瑞問，眼睛死死盯著陸挽棠。然後小拳頭攥著，一臉敵意。

陸挽棠愕然：「這是誰告訴小殿下的？陛下不過去，是因為——」

「就是因為你！」蕭承瑞卻忽然一下子沖了過來，直接朝著陸挽棠的肚子就這麼撞了過去。

「你去死！」

蕭承瑞尖著，直接就這麼一下子就把陸挽棠撞得趔趄了一下。

陸挽棠本是看見他，才站起來的，這麼一趔趄，反倒是撞到了椅子扶手，這才摔到了地上。

蕭承瑞還覺得不夠，又衝上去，直接就往陸挽棠上踩：「你這個賤人！你去死吧！去死去死去死！」

誰都想像不出來，一個不到五歲的小孩兒會做出這樣的事，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