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國夫人走後，蕭翀便是坐在那兒，良久連一下都沒有。

堂堂一國之君，從未曾有過敗績的常勝將軍，此時此刻，忽然就生出了一挫敗。

更有一種背脊發冷的。

蕭翀雖說面上還是鎮定自若的，可事實上，心裏早就了一團麻。

理不清，剪不斷，最後就了一個糊裏糊塗的線團。

徹底的混在了一起。

蕭翀從頭到尾將陸挽棠進宮以來的點點滴滴回想了一遍。

越發確定，其實陸挽棠對他的那種千依百順，賢惠，也不過是故意為之。

蕭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然後踏出屋去。

結果在門外，就看見盧國夫人竟然還在等著。

盧國夫人攏著雙手，看一眼蕭翀：「陛下終於想明白了？」

蕭翀沒料到盧國夫人在這裏等著自己，一時之間只覺得有些愧疚，又是萬分。故而竟有點不敢看盧國夫人：「朕讓姨母擔心了。」

「這件事，我也仔細想了想，畢竟救過你，你對……到底還是應當報答的。不管是出於什麼心思才做的這個事兒，總歸是不能不管。」

盧國夫人拉住蕭翀的手，拉著他往偏殿去：「昨兒連夜趕路，陛下先陪我用飯吧。」

蕭翀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盧國夫人繼續往下說：「陛下是最重義的人，我早就知道。」

說到這裏，盧國夫人似乎是有些慨萬千：「從小我就知道，看著陛下還是個小娃娃時候，就知道。那時候，陛下有一口點心，都惦記著我。」

「從小陛下就不肯辜負旁人半點。」

「所以那時候你要娶孫氏，我看好張氏，也沒有過分與你多說。」

盧國夫人話鋒終於一轉：「可是到了這個地步，我卻不能不和陛下詳細的說一回這個事兒了。這次的事兒，不是當初的事兒。」

蕭翀當然也明白這個。可是他還是沉默著不說話。

盧國夫人也不管蕭翀有沒有回應，只是繼續往下說，「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麼樣才能讓人最喜歡。就是我，當初瞧見，也是喜歡的。」

「像孫氏，卻又和孫氏不同。若是名門貴，留在陛下邊，反倒不是什麼壞事兒。可只是一個宮罷了。」

「不管是被人威脅也好，還是自願的也好。這件事，總歸是騙了陛下。」

盧國夫人看著蕭翀，見他神多也是有些變化，就知道自己說的這些沒有白費：「這樣的子，工於心計，又會演戲做派，最重要的是，對陛下影響太大。如此影響陛下緒，便是等於影響了天下。」

「陛下莫忘了，你是皇帝，不是普通人。」

「更莫忘了，你母后與你說的話。」

蕭翀渾微一震。

當初，他母后告訴他，後宮子可以多，卻不可對們有。不可被們左右了緒。

否則只會影響雄圖霸業。

他牢牢記著這話。

從不敢忘記和違背。

可是最近……

蕭翀黯然垂眸。

他比旁人，更了解自己的心態變化。

「你如此對，你可想過皇后，張氏，還有其他妃嬪的？」盧國夫人輕嘆一聲，只覺得有些恨鐵不鋼，卻又心疼他的遭遇：「這一回張氏這樣做，是為什麼？就算真是瑞兒做的，又是為什麼？」

「你讓後宮的人，開始嫉妒了。」

嫉妒，就會產生爭鬥。

到時候，後宮便是烏煙瘴氣。

也會影響前朝。

蕭翀一句話都反駁不出。

「湯泉宮很好。」盧國夫人看了一眼遠的山巒，語氣很平和：「既然子不好，留在這裏養子吧。」

到時候，自然就不必跟著他們回宮。

這輩子也不用再回宮。

如此一來，蕭翀也不用為難什麼。

就算陸挽棠對蕭翀有恩，那也等於是回報了。

畢竟，也沒和陸挽棠算賬。

「陛下打下陳國后，便是也有理由討伐吳國了。」

各方面的利弊，盧國夫人都替蕭翀分析妥當了。

蕭翀發現，自己是真找不出任何的理由來反對。

蕭翀啞口無言。

他不回答，盧國夫人也不多問，更不催促，只是親自替他盛飯，又放在了他的面前，聲的勸：「陛下再怎麼樣，飯總要用的。」

蕭翀拿起筷子來，與盧國夫人吃了一頓沒有滋味的飯菜。

最後吃了些什麼，蕭翀是半點也不記得了。

對於蕭翀這樣的樣子，盧國夫人也只當是沒瞧見，用過飯之後，就回去歇著了。

只是回去之後，又了孫皇后和張貴妃一同去說話。

蕭翀則是在想了很久之後，忽然就吩咐魏葉：「你去將碧蓉和青薔都帶下去，審問審問。務必問出一切來。」

魏葉猶豫一下，有點兒拿不定主意：「那……若是們不肯說出來呢？能用刑麼？」

蕭翀掃了魏葉一眼，「朕的話，你是沒聽清？」

魏葉這才反應過來，蕭翀說了什麼。

魏葉心中一，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最後就這麼的悄悄退下去。

魏葉覺得，恐怕這一次，恬妃娘娘是真要徹底失寵了。

他還從沒有見過蕭翀這幅樣子。

如此冷酷，不講面。

蕭翀對外人，或許是總會這般，可是對著自家人，卻從不這般。

魏葉忐忑的去了陸挽棠那邊。

可進去了，看著碧蓉他們，竟是不知該怎麼說這個事兒。

主要是張不開。

碧蓉瞧著魏葉這幅樣子，自然是納悶：「魏大人這是怎麼了？」

魏葉唉聲嘆氣一下，這才支吾著說出口：「碧蓉姑娘跟著我走一趟吧。」

碧蓉一愣：「去哪裏？對了，青薔呢？青薔怎麼還不能回來？不是說就去問幾句話？」

魏葉只能頓了頓腳：「碧蓉姑娘別多問了。您和青薔姑娘都暫且不能過來服侍娘娘了。趕代幾句，就和我走吧。別驚了娘娘。」

魏葉說了這話，碧蓉頓時就是一驚。

多多的，心裏就冒出了不祥的預來。

只覺得這是沒有什麼好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