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葉如此阻攔，本就攔不住盧國夫人半點。

盧國夫人看著魏葉，冷哼道：「你給我讓開！否則別怪老不給你臉面！你服侍陛下也有多年了，老不想你難看！」

魏葉自然是為難得很，蕭翀命令在那裏擺著呢：「國夫人，陛下現在不想見您，您還是等會兒吧。」

「等會兒？等會兒他就把瑞兒打死了！」盧國夫人直接抬腳就往裏頭闖，毫不給魏葉臉面。

魏葉也不敢真手強行攔住，只能苦口婆心的勸，自己也用攔著路。

魏葉這樣，盧國夫人看著魏葉，也還真是彪悍。

直接就往裏頭闖。

是仗著魏葉不敢將怎麼樣，所以才敢這樣肆無忌憚。

魏葉是真不敢將盧國夫人往外推啊。

盧國夫人雖然康健，但是畢竟也是快五十好幾的人了。

盧國夫人一路往前。

魏葉只能一路往後退。

魏葉退到了門口，盧國夫人看著他：「你讓不讓？」

魏葉無奈，只能扭頭朝著屋裏喊：「陛下！陛下！」

蕭翀在屋裏聽得分明。

對於盧國夫人這樣，蕭翀也有點兒無奈。

事實上，他拿著盧國夫人也沒有辦法。

蕭翀了眉心：「算了，讓國夫人進來罷。」

只是他卻並不打算退讓，而是打算讓盧國夫人好好看一看，好好聽一聽，到底蕭承瑞做了什麼。

這頭蕭翀退一步，魏葉就鬆了一口氣。

沒了魏葉的阻攔，盧國夫人開門簾，過了門檻之後，就看到屋裏這麼一個景，頓時就心肝都被挖走了一樣。

盧國夫人連蕭翀都來不及看，就被蕭承瑞勾走了心神，更是不由自主的朝著蕭翀走過去。

蕭翀手攔住盧國夫人：「姨母，您當年曾說過一句話，您都忘了？」

盧國夫人這才回了神來。然後看著蕭翀，皺眉不明白他要說什麼：「陛下有話便是明說，為何如此婉轉猜來猜去。」

蕭翀這才說出那句話來：「子如殺子。姨母都忘了嗎？」

盧國夫人驟然聽見此言，幾乎是一下子轟然如雷擊。

子如殺子。

這是曾經跟蕭翀說過的。

因為蕭翀那時候尚還有些氣，總是想要更多的溺和順從。

有一天，就給蕭翀講了這麼一個典故。

子如殺子。

盧國夫人啞口無言。

看著那副樣子，蕭翀也不再多說，轉拿起宮手裏捧著的藤條。

「說實話，父皇就停手。」

說完這句話，蕭翀直接就一藤條落了下去。

蕭承瑞白的上，登時就是一條紅的痕跡。

蕭承瑞痛得大掙扎，卻被死死摁住。

盧國夫人也是心頭都是重重一跳，只覺得那一藤條落在了自己上似的。

盧國夫人想要開口阻攔一句，可是剛張口，就想到蕭翀剛才的話。

蕭翀問蕭承瑞：「那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蕭承瑞何曾吃過這樣的苦頭，也是真的怕了，怕疼，又怕真被這麼一直打下去，哭著喊著就說了實話：「是我推了。是我推了！是個賤人！搶走了父皇！生了孩子，父皇就不來看我了！」

蕭承瑞一面尖著說了實話，一面涕淚橫流。

蕭翀聽著，握著藤條的手，卻慢慢收了。

盧國夫人在旁邊聽著，簡直就是心驚跳。

蕭承瑞才多大，竟然真做了這樣的事兒？

盧國夫人終於不住，忍不住開口抖著的聲音說：「瑞兒，你可不許胡說。你真這麼做了？」

盧國夫人提醒完了之後，蕭承瑞卻更加崩潰：「姨，瑞兒知錯了，瑞兒知錯了，姨救命！」

蕭承瑞這樣的話，卻更加讓盧國夫人心裏涼了一涼。

蕭翀深吸一口氣，看住盧國夫人：「姨母，您聽見了沒有？他說什麼？您不是說，他只是個孩子，絕不可能做這麼惡毒的事兒麼？」

「他是朕的脈，那恬妃肚子裏那個，就不是了麼？」

盧國夫人啞口無言。

蕭翀再問蕭承瑞：「父皇問你，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是不是你的母后？

這話蕭翀沒問出口。

是因為不願輕易冤枉了張貴妃——張貴妃畢竟是蕭承瑞的生母，按說是最疼蕭承瑞的人，絕不會讓蕭承瑞去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才對。

蕭承瑞哭著說了，是他的母說的。

他的母教的，告訴他說，他是小孩子，做錯了事，也不會怎麼樣的。

蕭翀氣笑了。

「是不是平時你裝病，也是教的。你病了，每一次留父皇，也是教的？」

這個事，蕭翀心裏也是一直都有疑的。

當初，他以為是張貴妃教導的。

可是現在……

蕭承瑞也承認了。

盧國夫人已是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這樣的事兒——人該說什麼才好。還覺得蕭承瑞天真可，懂事乖巧。

可是現在看來……

盧國夫人垂下眼眸，忽覺得心力瘁。

這樣的事兒若是沒發現，那將來蕭承瑞長大了之後會是怎麼樣，誰也說不清楚。

但是誰都清楚，絕不可能是好的。

蕭翀舉著藤條，本還想再打幾下好好給蕭承瑞長個教訓。

可是看著蕭承瑞那樣，想著蕭承瑞平日那些表現，最終就悻悻的放下了藤條。

「將那母給朕拖過來。」蕭翀吩咐一句。然後扔了藤條：「將他裳穿好，給我站在這裏。」

蕭翀扶著盧國夫人坐下。

盧國夫人幾乎不敢看蕭翀。

蕭翀卻不介意，只嘆一口氣：「姨母，您心腸變了。」

盧國夫人只覺得老臉臊得慌：「這樣的事兒——」

最終還是只能長長的嘆氣：「人老了，不中用了。看著這些孩子，天真可的，都捨不得管教了。總覺得都是好孩子——」

可卻忘了，宮裏從來都是人心兇險。

想到恬妃那孩子，盧國夫人心裏更加不是滋味。

再想到當時蕭翀說的那些話，盧國夫人心裏就更加的不是滋味了。

或許自己，真是錯了。

即便是恬妃是別國細，可是卻能在那個時候說出那樣的話，做出那樣的事兒——

可見也不是多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