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陸挽棠這個話，永王先是僵了一下，而後才從臉上堆出笑來：「陛下實在是仁慈。」

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陸挽棠當然心知肚明，所以似笑非笑看一眼永王之後，就要回宮去。

永王有些著急：「那犬子什麼時候——」

能回家？

陸挽棠依舊是笑容和煦：「自然是抄完了規矩，知道錯了。」

至於到底是什麼時候，也說不好。

更不可能給永王一個確切的答案，

陸挽棠和永王告辭，然後隨著孫皇后的儀仗回宮。

只有孫皇後跟前的人才知曉，孫皇后這會臉難堪到了什麼地步——

而且在燈火的掩映下，孫皇后臉上五更是被拉扯出了奇怪的樣子，讓人想起了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讓人幾乎不敢多看一眼。

陸挽棠進宮之後，自然就人立刻關上了宮門——那個倒霉蛋蕭征醇，自然也被帶了回去。

永王臨時退，還真是讓陸挽棠有些意外。

不過，這件事既然要拖下去，陸挽棠也是不著急的。

橫豎，孫皇后回宮了不是麼？

進宮之後，孫皇后立刻就要去探蕭翀。

蕭翀當然是不能見的。

陸挽棠直接就人一口回絕了。

只說讓孫皇后好好休息。

孫皇后自然不同意。

厲聲的沖著陸挽棠說了句：「陛下與本宮，是結髮夫妻，你如此，是要做甚？」

孫皇后的確是比誰都有資格去看蕭翀。

也比陸挽棠更有資格站出來撐住這個局面。

陸挽棠對於孫皇后這話的意思，半點也不在意，反而只是笑笑：「這個事，容后再說，再說了，也不是我的意思。皇後娘娘無需對我發脾氣。」

這不不的樣子！

孫皇后只覺得自己一看到陸挽棠這個人，登時火氣就冒出來，怎麼也是消除不了。

孫皇后只想讓陸挽棠跪在地上，哭泣著哀求自己！

「到底是陛下不肯見本宮呢，還是你不肯讓本宮見陛下呢？」孫皇后的語氣尖刻：「貴妃，你是做了什麼事，竟然如此心虛？」

激將法。

陸挽棠卻本不為所，反倒是越發平靜和鎮定：「我說過了，這是陛下的意思。」

陸挽棠指了指魏葉：「諾，要是皇後娘娘真想闖，也該去和他說。和我說又有什麼用呢？」

孫皇后看著魏葉，冷笑出聲：「難道說，本宮不知道魏葉與你的關係麼？」

陸挽棠看住孫皇后，重新重複一遍，一字一頓：「我說了，這是陛下的意思。我也只是聽從陛下的意思。可若是皇後娘娘還要如此不講理，甚至污衊與我，那麼我不得要請陛下好好的評評理了。」

孫皇后深吸一口氣，最後到底是將這個話，慢慢的就了下去。

這個時候，一味的爭鬥，並沒有什麼意義。

反倒是只會浪費自己時間。

孫皇后冷哼一聲：「那本宮明日再來！本宮倒是要看看，陛下什麼時候才肯見本宮！」

陸挽棠只是含笑。

而後目送孫皇后拂袖而去。

今日這些事，到底是告一段落了。

陸挽棠了眉心，只覺得一疲倦：「好了，讓劉保全通知各，不用再行了。只是永王向，還是要好好盯著。一刻也不能馬虎。」

劉保全今兒夜裏，也是幾乎跑斷了。

可整個人卻很。

劉保全深深的吸一口氣，眺著遠起伏的宮殿，只覺得一氣充盈在膛之中。

誰說，太監就是低賤的？就是不能大事兒的？

陸挽棠回去屋裏，蕭承瑞竟還在等著自己，本沒去睡覺。

陸挽棠打起神，笑盈盈問他：「這是怎麼了？是不是今日看見那個，嚇著了？」

蕭承瑞搖搖頭，手握住了陸挽棠的手，拉著坐下，又給倒茶水，抿著角表達自己的心思：「我在擔心母妃。」

擔心得睡不著覺。

蕭承瑞如此言語，陸挽棠就出手來，輕輕落在他額頭上。

「皇后回宮了。」陸挽棠也不瞞著他，「接下來，你說話做事兒，都要謹慎。畢竟是你的嫡母。」

蕭承瑞輕描淡寫：「那我們可以用父皇的印。」

廢后。

蕭承瑞的眼睛裏，是幽黑的深沉，這一瞬間和滿臉的稚，全然不協調。

陸挽棠失笑，喝了一口茶，放下后才緩緩道：「這樣不妥。其他人會覺得我們是在以公謀私。而且這是你父皇的事，你父皇沒有那個意思，我們便不能擅自做主。」

可以囚，可以困，但卻不能夠廢。

否則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日後史書上，就會有這麼一個污點。

陸挽棠自己可以不在意，可是蕭承瑞呢？

陸家呢？

陸挽棠了他的額頭：「我知曉你是怕我委屈，可是瑞兒，現在局勢如此，我們必須忍耐。而且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一定要謹慎。」

蕭承瑞不不願的點頭。

然後問了句很讓他迷茫的話：「可是手握大權，卻什麼都不能做，這個權利，我們要來做什麼？」

蕭承瑞的這個意思，竟然是有點兒不想做太子了。

陸挽棠被他這個話問得還是微微愣了一下的。

隨後就更加失笑。

是啊，蕭承瑞還未曾到過權利帶來的好，卻先因為權利而被掣肘。

陸挽棠想了想，最後就跟蕭承瑞說道：「明日早些過來，我帶你去個地方。現在咱們都睡覺。」

蕭承瑞有些著急，可是看著陸挽棠的肚子，默默的將催促的話咽下去了。

這一晚上，蕭承瑞懷揣著心事，幾乎沒睡踏實。

而陸挽棠卻不著急，慢慢洗漱過了，還去看了看蕭翀。

直到躺在床榻上，青薔這才輕聲問了句：「明日娘娘帶太子殿下看什麼呢？」

陸挽棠笑：「自然是看看這大好江山。」

皇帝的權力，和普通的權力完全不同。

可是相應的，帶來的制約也太多。如果只看這些掣肘之，那麼或許等不到羽翼滿那天，蕭承瑞心中的那口氣，就散了。就了抗拒和厭惡。

青薔又問了句：「太子若是不喜歡——」

不過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可能：「應該是沒有人會不喜歡當皇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