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鳥一生只有彼此，這麼相互依偎著停在橫竿上，都不怎麼樂意搭理顧雲聽。

小鸞跟在顧雲聽後，神恍惚：「小姐，要不還是讓奴婢來提籠子吧？」

「為何？」顧雲聽挑眉反問，不死心地試圖引起這對小東西的注意。

「這外人看了不好，還當小姐您是誰家的紈絝子弟呢……」小鸞的聲音越來越輕，那最後幾個字幾乎都要微弱得讓人聽不清了。

顧雲聽卻滿不在乎地笑開了：「怎麼，我瞧著像個紈絝？」

「是有一點像……」

小鸞委婉地說。

「可我本來就是啊。」

喏，那個就是長平伯府的紈絝小姐，不守婦道，心思也歹毒得很。誰將來要是娶了，那可真是上輩子倒了大霉了！

殺手五敏銳，聽覺自然也不例外。顧雲聽剛一出門，就聽見幾個在伯府附近擺攤的小販們頭接耳，說得可不就是這種話麼。

他們中有些人本不認得顧雲聽，聽了些風言風語就信以為真，恨不得時時掛在邊，以彰顯自己的博聞強識。

堵不住這眾口悠悠，又不想白擔了罵名，自然就索坐實了，兩廂都不委屈。何況，做個「離經叛道」的紈絝，可比做安分守己的大家閨秀要痛快得多。

天上濃雲遮著天，顧雲聽的笑容卻絢爛耀眼如盛夏晴空，張揚又恰到好。

小鸞一時怔住了，還沒回過神，卻見自家小姐忽然警覺地回頭，抬眸向街對面的商鋪。小鸞順著的視線一直看過去，視線的終點是一家酒肆二樓臨街敞開的窗，窗邊有一隻黃泥封口的酒罈子，正左右晃著搖搖墜，卻沒有人影。

「那壇酒會不會掉下來砸到人啊？」小鸞急了。

這街上人不，還有許多稚子在追逐嬉戲，萬一掉下來，可不是好玩兒的。

「不會，屋裏有人，捨不得酒。」

顧雲聽笑笑，沒有在意，趁那兩隻小雀兒互相梳理羽時，手逗了逗它們，惹來雄鳥一聲清脆悅耳的鳴聲。

「啊，您怎麼知道的？」

小鸞一頭霧水地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看見了。」

那人法很快，可匆忙之下，遠山的袂曾在窗邊掠過一抹明。

要是連這樣的異都捕捉不到，顧雲聽當初在組織的那些地獄般的訓練都算白費。

「他是誰？」

「我怎麼會知道，」顧雲聽失笑。

又不是神仙，哪裏能什麼事都曉得？

顧雲聽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是敵是友，又或是萍水相逢轉瞬肩的過客，對而言，都不是眼下該掛心的事。

主僕二人漫無目的地逛著，一路上顧雲聽又逗弄了幾回相思雀，可這一雙雀「大爺」目中無人得很，若非忍無可忍，絕不搭理這位新晉的主子。

幽幽地嘆了口氣，總算是暫時失去了對這雙「眷」的興緻，在小鸞哀怨的視線里，將雀籠遞了過去，把心思移到了長街兩旁的店鋪上去。

這家店的門面小而陳舊，最多也只能稱得上是古樸。

一個昏昏睡的小正拿著一面扇，坐在門口看著葯爐子的火候。旁邊懸起的招牌上只寫著「醫館」二字，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

小鸞察覺到主子的好奇，抬頭了一眼店門，道：「這家醫館好像是位江湖神醫開的，昨晚大爺原本是讓奴婢來這裏請大夫的，不過奴婢來的時候沒見到醫館的主人，聽他們的小學徒說是神醫有事，往朋友府上去了……」

「江湖神醫？」顧雲聽愣了愣，隨口笑道，「莫不是姓陸？」

「對對，正是姓陸，大爺說這陸神醫醫高明，連太醫院的老先生都不敵他呢！」

「……」

怎麼說呢，這可真是無巧不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