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鶯聞言愣了一愣，才連忙擺了擺手，解釋道：

「三小姐這是誤會妾了，妾怎麼可能同們！沈煙害我至今日這步田地，我做鬼都不可能放過！只是覺得老爺對一向心，如果只是將逐出府去，那也太便宜了！」

面憤恨而不自知，目下意識地向那顧謙映小小的靈牌上瞟。

這就是了。

從祠堂里顧雲聽第一次見這方鶯時，就一直對沈氏抱有極大的恨意，還提過什麼「陳年舊賬」，若是與這未出世的孩子聯繫在一起，就都不難解釋了。

顧雲聽沒有多問，只是安地輕輕拍了拍的肩膀：「姨娘多慮了。我們該這樣想，如果父親對們施以重罰，反倒小人詆毀他不念舊。沈氏是罪有應得，不過們一向牙尖利，最擅長顛倒的就是非黑白。要是讓在外人面前反咬一口，總有好事者會信以為真的。」

「可是，可是……」

「換句話說，如果將沈姨娘這些年費心培植的勢力都連拔起，再將掃地出門，還有什麼本事放肆？」

方鶯一怔：「小姐的意思是……？」

顧雲聽不以為意：「這些年仗著手中的權利沒做喪盡天良的事，倘若有一天父親不管了，姨娘想報仇，還不是信手拈來？不過姨娘不必心慈手要了的命，這種人一刀殺了就沒意思了。」

聲音清冷，卻有在談笑間斷人生死的從容。

「還是小姐想得通！」方姨娘釋然地笑了，「那樣貪慕虛榮，最不肯的就是灰頭土臉地活著人蔑視，越是這樣，妾就越不能讓稱心如意！」

「其實父親從前一再放任沈氏，也不見得是因為對有多喜歡。如今這長平伯府看似太平，卻一直在風口浪尖，他是一家之主，所以犯不著為了這些小人而惹來誹謗。」

顧雲聽想起昨夜這顧伯爺無限疲憊的神，幽幽地嘆了一聲，「是非曲直他心裏都有數，只是未必說出來罷了。」

方姨娘難得沉默著沒有接話。

心思玲瓏，如果仔細想也未必想不明白，可偏偏子卻直，恨都太分明，所以反而忽略了一些細節。

「不知姨娘有沒有注意到，府里的爺、小姐，若是犯了錯，都會被罰跪祠堂，只有四妹妹，從來都是罰抄書。這十多年來，從來沒有跪過祠堂。」

「也不稀奇，所有孩子裏面，他只心疼四小姐。」方鶯垂眸，語氣寡淡。

誠然，原主也是這樣想的。

可們都沒注意過顧秦面對顧星夢時，眼底的冷漠和殺意。

「長輩心疼小輩，必然是出於喜。可姨娘何時聽說他去青蕪居時誇過四妹妹，或是得了什麼新鮮的東西送？我聽府里浣的媽媽說，從小到大，老爺從來沒有和四妹妹獨過。姨娘在府里多年，又是看著我們長大的人，應該比那些外人更清楚才是。」

顧星夢其實從來都不寵，只是因為顧秦待太過寬容，才一度讓所有的人都忽略了這些事實。寬容未必是出於疼，也可能，只是因為在顧伯爺眼中，本就無足輕重。

方鶯心尖一，恍然間就明白了什麼，可這種明悟的覺就像是一抹流星，從腔里劃過，稍縱即逝，心神不寧，竟沒有抓住。

怔怔地抬頭，正對上三小姐璀璨清澈的雙眸。

及的視線，笑得眉眼彎彎，紅輕啟，一字一句都如珠玉磕在的心上：

——「姨娘可曾想過，父親唯獨不罰四妹妹跪祠堂，或許是因為，從來都不配跪我顧家的祠堂。」

——「心這個詞用在父親上，未免有失偏頗。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緣故，讓他蟄居了十餘年，可在解甲之前，他可是這大祁國的戰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