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聽用過午膳，又服了葯，搬了把躺椅坐在廊，聽著檐角水滴墜落如珠簾般叮叮咚咚的聲音小憩。若非這方寸之外遍生燦然暖，那倒還真頗有幾分檐下聽雨的意境。

巳時三刻。

錦老婦怒氣騰騰，手攜一個清秀，領著數十號人烏泱泱地往青芷居里來了。

顧雲聽覺淺，稍有異便容易被驚醒，聽見這浩浩的腳步聲，便掀開了一眼簾，睡眼惺忪地瞥了那些人一眼，有些不耐煩。

深深地換了一口氣，從那木椅上起迎了上去：「老太太與二姐姐難得來我們青芷居，不知是有什麼吩咐？」

這話說得客氣，可顧月輕端詳良久，也沒從臉上瞧見半分客氣的神，不嗤了一聲，不屑地將視線瞟向了別。

顧雲聽將這番反應盡收眼底，抬了抬眉。

這二小姐一向矜高自持，就算看不起誰，也會為了自己的形象一再忍耐，就算冷眼嘲諷，眼底也都是溫小意，欺盡世人，今日卻連那虛與委蛇都不肯了，想必是對扳倒顧雲聽的事有竹了吧。

這倒是讓顧雲聽開始期待起來了。

老太太沉著面，連正眼都不肯施捨，手裏摻著弱柳扶風的寶貝孫，徑自略過顧雲聽，往屋裏走。

老人家大概是想找個能居高臨下突顯氣勢的位置，例如一廳的主座。只是從沒來過青芷居，也不知青芷居中未設正廳，桌椅坐席之類的陳設都全無主次之分。於是一行人都跟著在院子裏像是沒頭蒼蠅似的晃了幾圈，最後停在了顧雲聽先前躺過的木椅上，面嫌惡之。

「……」

顧雲聽抿著角的忍俊不，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一些，道：「小鸞，還不快去替老太太搬一把椅子？難不還要老人家坐我的椅子麼？別的倒不要，不過老太太也是大病初癒，要是再把我的病氣過給，豈不是罪過？」

小鸞低頭掩住上揚的角，應了一聲，這才不不慢地往屋裏尋了一把太師椅，橫在了老夫人邊。

椅子只有一把，這也就意味著其餘人都得站著，包括那風一吹就倒似的顧月輕。

老夫人的的面越發難看，怒火也更盛。

「聽底下的人說，祖母昨日病得厲害，今日可好些了？」

「哼！用不著你貓哭耗子假好心！來人，給我搜！」

老太太一聲令下，後的婆子們便如被驅趕著的獵犬，紛紛往屋子裏闖。

這些婆子是老夫人邊的人，在府中的地位遠比尋常丫鬟好得多，吃進腹中的油脂也不是小鸞這些小姑娘能比得上的，一個個都吃得膀大腰圓的，力氣也足。

小鸞一心想阻攔們，可這細胳膊細的小丫頭站在那群人面前，便像是只小鵓鴣，再怎麼費力都不過是螳臂當車而已。

綺羅扯了扯的袖子，示意不要輕舉妄。小鸞原是不信的，可以回頭瞧見自家主子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心中疑，卻也不敢再胡來了。

也不知是顧雲聽毫不反抗、乖巧聽話的姿態惹得那一老一得意了，還是小鸞那副無可奈何、迫不得已的樣子取悅了們，老夫人的面微微緩和了一些，看向顧雲聽的眼神卻十分嘲諷。

看來這傻子也沒長進多，不過是藉著太子府那枝「骨里紅」給的膽子囂張，如今觀梅宴過去，太子殿下對不屑一顧，月兒也了板上釘釘的準四皇子妃，這傻子也該是時候知道怕了！

「三妹妹真是好手段，連四妹妹邊的大丫鬟都收為己用了？」顧月輕扶著老夫人坐下，怪氣地道，「看來從前，當真是我們看低了你，才能你猖狂這樣。」

聲音細，語氣又不疾不徐，文文弱弱的，倒是悅耳好聽，只可惜太過刻薄。

顧雲聽恍若未聞，目中全無這麼個人似的，皮笑不笑地看著老太太，故作訝異：「祖母這二話不說就讓人搜我的住，可是我做了什麼不妥當的事，又或是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