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沈溪雪沒那麼好的關係，二來，幕後黑手是蘇貴人，你怎麼不向報仇？」楚江宸問。

就因為蘇貴人是蘇池矜的兒，蘇池矜又因為和楊筠宓的關係，在災民之里簡介幫過顧雲聽的忙，所以先前的仇就都一筆勾銷了？

也不算好人。

「一碼歸一碼，沈溪雪和我有仇，但是我已經報復過了。撇開恩怨不談，畢竟也是故人，故人枉死，我又利用了的死，順手報個仇，也沒什麼。蘇池矜幫了我的忙，就算是替他兒買一條命，劃算的。何況，我不手，穆群和沈量也會手啊……能作壁上觀的事，我去摻和什麼？」

「……」

難怪秋後算賬，穆群和沈量都還「安然無恙」，蘇池矜也重新以功臣之回了朝廷。

看似什麼都沒有變，可是沒了楚江宸在背後支撐，君臣之間的你來我往裏，這些人都安穩不了太久。

是為了安百，博得賢名，拉攏人心，也是為了給他們一個機會，為私怨相互爭到魚死網破，永絕後患，而兵不刃。

本不是將糊塗賬一筆勾銷，而是打細算。

算的還是人命的買賣。

楚江宸是真的後悔了。

「看來，母后說得是對的。」

顧雲聽挑眉，「哦」了一聲：「先皇后讓你殺我，你覺得我還有利用的價值，所以把我和『顧雲聽』這個份分開，然後殺死了這個份。」

「果然聰明。」他輸得倒是一點兒都不虧。

「談不上，」顧雲聽擺了擺手，「謙遜」地道，「只是悉這種路數罷了。大人雇了殺手，事之後，總會派心腹除掉知的人，不見。而且當時楚凌霜那種奇奇怪怪的態度，也總是會讓人多想的。」

「你早就知道我會殺你？」

出牌的時候百般顧忌，千般瞞。而攤牌之後，對其過程來總是格外坦然。

「知道，只是沒想到你會心慈手，只對一個份手，還白搭進去一個下屬。」顧雲聽道，「富貴險中求，我早就說過了。」

「……輸給你不算冤。」

顧雲聽一笑：「贏了你也算是我運氣好。」

不是客氣。

楚江宸聞言，沒有回答。

他輸都已經輸了，這種恭維或是褒獎，其實沒有什麼意義。青年沉默了半晌，又問：「還有一事，阿季他——不見了？」

顧雲聽早有預料：「告老還鄉了。」

「什麼時候的事？」

「告老，是兵馬京前一日，還鄉是兵馬京后一日。」

「……他也是你的人？」

「也不算，不過是預料到了一些事，所以提前投誠罷了。」顧雲聽抬手輕輕拍了拍楚江宸的肩膀，安道，「宮牆裏的這些人都只是求生，倒也不是有意背叛你。季公公也沒做什麼，只是在我從偏殿逃出去的時候，攔住了那些聽到靜想來查看的守衛而已。」

「這還沒做什麼？！」

要是顧雲聽一直被關在偏殿，只是面對楊筠宓一個人，楚江宸不是沒有勝算的。

「不算什麼啊，就算守衛進來，能攔得住我麼？」顧雲聽笑著問，「我幾次出宮，守衛發現了麼？」

「……」

他到底還是小看了這個人。

太皇太后也好，先皇后也好，楚凌霜也好，羅栩姒也好，還有後宮那些大大小小的妃嬪，大多都不是平庸之輩，是被命運困住無路可走的人。

所以他把顧雲聽也當做了那些人。

這何止是輸，還是輸得一敗塗地！

「昨日之日不可留，既然木已舟，別想了。」顧雲聽輕輕地笑了笑，看了眼天，約莫估計了一個時間，才道，「今日一別，此後你我就各不相干。龍章宮裏的那個份因急火攻心，引發舊疾的事，明日便會昭告天下，過幾個月，和羅姑娘一起下葬，行吧？畢竟是結髮夫妻。」

「當著我的面，給『我』安排後事，不妥當吧？」

楚江宸抿，道。

何況都已經安排好了，多此一問也沒什麼用啊！

「意思意思。」顧雲聽了鼻子，餘瞥見不遠車夫正回頭和車裏的人說些什麼，便笑了笑，「既然沒什麼意見，就這樣吧，後會無期。」

「等等！」楚江宸喊住。

「還有事？」顧雲聽愣了一下。

「……你不會真的安排了殺手吧？」

故意放鬆守備引他出宮，又安排了宮裏那個廢帝份的後事，然後雇殺手暗中把他殺了永絕後患，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我沒打算殺你，否則又何必花錢雇別人？」顧雲聽挑眉，邊說著邊走向馬車，回眸時天映著那雙桃花眼，多的眼裏盛著一雙灑的眸，是最意氣風發的年人。

「斬草不除，春風吹又生，這個道理，你不明白？」

因為顧雲聽已經離得有些遠了，所以他將聲音都拔高了一些，引得那邊的車夫都了過來。

「我能斬草一次，就能斬第二次。這一次，就算是我還你。」顧雲聽背對著青年人，擺了擺手。

——是道別。

彼此算計的未必就是敵人。

大家都是在無邊苦海里掙扎的人。

撇開立場不論，算是朋友。

而一旦道別，此後便是故人。

誰都是。

……

「說什麼了，怎麼這麼久？」葉臨瀟靠坐在馬車裏，向剛鑽進來的人張開了雙臂，將最為悉的淺淡香氣擁懷中。

語氣里卻帶了一點不經意的委屈和埋怨。

「……你自己讓我去的。」

葉臨瀟委屈的時候，顧雲聽得比他更委屈。

否則這個男人容易蹬鼻子上臉，甚至不要臉。

「我也沒讓你們相談甚歡啊。」

「怎麼就相談甚歡了？」顧雲聽向後一靠，安逸地躺在青年人頸側，委屈地小聲說，「那我都贏了，我還不能得意一下，不能炫耀一下？你怎麼這麼無理取鬧？」

「……」不酸了。

在這一瞬間，葉臨瀟甚至還有點同楚江宸。

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