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明白老將軍和司北辰想要給自己討一個說法，但在現在的況下，已經不抱什麼期待了。

如果一個人能夠意識到自己做的事是錯的，那他就不會去做。

而他做了，說明在他的心裏，這件事，是對的，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

之後的幾天，關於霍巖的事，儘管沈長安不去過問，但消息卻如同了翅膀一般，接二連三的傳到了面前。

老將軍於氣急攻心的第二天醒來，沒有召喚霍巖，反而是了司北辰和蕭遠進去，談了大概半個時辰，司北辰就暫時接手了主將的位置，蕭遠作為副將，地位一日千里。

至於霍巖那邊，他始終拒不認錯，而後呂義站出，說出了自己回城請援兵，卻被霍巖置之不顧的事，引發眾怒，給霍巖上了刑。

至此，霍巖彷彿是才反應過來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一般，開始逐個認錯。

大牢之中，司北辰坐在審問椅上，周遭立有兩個火盆，刑一應俱全掛在牆壁上。

霍巖就被綁在木樁上，立於司北辰的對面。

「哥，我錯了，我錯在沒能及時醒悟，我是真的以為……真的以為父親需要冷靜幾天，所以才會將呂義安置住下，我也沒有對他用刑，我……我真的錯了……

「哥，你跟父親求求吧，你們說了我錯在哪裏，我這不就明白過來了麼，我真的錯了，快讓沈長安來幫我看看傷，讓我回去吧，我真的不了了。」

霍巖說一句話，就得大氣一次，說著說著，甚至有些想要落淚。

司北辰聞言，卻只是一聲冷笑。

「現在傷了，知道要找長安來給你治傷？那之前病重，你又怎麼做得出來把丟出去的？至今為止，你認錯了，你覺得扣下回來求援的士兵是錯，你覺得留下呂義是錯，你承認不安排人去找義父也是錯，可是你卻不覺得，將一個治好了那麼多人的弱子丟到雪地里自生自滅，是錯？」

霍巖張了張，「我不想提……」

「不想提？你以為你不想提這件事就過得去嗎？你以為為什麼義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為什麼要說出長安的事？那是因為，他不想你得罪長安，得罪一個幾乎能將人起死回生的大夫！」

「可是沈長安會認真治我？別開玩笑了，肯定恨我恨得要死，要不然，何至於父親和你，都為了，這樣的折磨我？」

霍巖瘋狂的咆哮起來，像是完全不管不顧了一般。

司北辰開口說道：「長安恨你？你可知，你自己貿然帶著巡邏隊伍與人手，我救你回來后，是誰救得你？那時候孫大夫都說他救不了了，是沈長安半夜起來救得你，點了整整一屋子的燭火，就為了連接上你的斷經脈和理好上的傷！」

「什麼？」

霍巖愣了一下，旋即猛地搖頭，「哥，我把你當哥，你能不能別把我當傻子？那次，分明是妍兒救的我！父親氣我惱我帶人去送死，把我丟到柴房自生自滅，是妍兒……」

後面的話，霍巖就跟被人扼住了嚨一般，再也說不出口了。

原因無他，司北辰著他的眼神，格外的冷漠。

「哥，你，你別用這個眼神看我，你……」

「這些天來，我該說的都已經說累了，其他的事你都能接，唯獨在長安的事上，你似乎總是轉不過彎來。」

司北辰吐出一口濁氣，「你和長安初次見面，治好了義父的傷，而後，還杜絕了別人給義父下毒，這之後，你們還有什麼集是我不知道、而你始終難以釋懷的嗎？」

「我……」霍巖咬了咬牙，「辱我，從第一次見面，就辱我！」

辱？

司北辰倒是想到了幾個零星的片段。

確實是沈長安不屑和嘲諷過霍巖，但事的出發點，是霍巖有錯在先。

所以其實……

「並非是辱了你，而是你活的太順風順水，接不了一丁點的瑕疵和不屑，這才將牢牢的記恨在心裏了吧。」

司北辰此言一出，霍巖剛剛還漲起的氣焰一下滅了下去。

氣氛在這一刻沉默了下來，唯有兩個火盆之中的木炭，還在發出『噼啪』的燃燒聲，就好像司北辰和霍巖之間的關係，也在這樣的聲音中，逐步的崩潰。

半晌過去，司北辰再次開口：「義父已經決定了，他會重新再收一個義子，執掌三軍。至於你——」

嚯！

霍巖抬頭，瞳仁一陣猛：「父親他……」

「這一場刑罰過去，沒能得到妥善治療，你這輩子也拿不起武了，就依你的意思，與張妍婚，義父他去找陛下給你求個恩典，以後，做個閑散之人吧。」

「……」

司北辰毫無表的說完，轉就要走。

後的霍巖大聲的嘶吼起來，「不，不！哥，哥你幫幫我，誰都有資格放棄我，唯獨你沒有！你是我哥啊，你不能放棄我，你幫幫我……」

砰！

所有的聲音，隨著牢門的關閉，一併都封在了其中。

司北辰渾疲憊至極，一扭頭，便看見了手抱暖爐的沈長安，不由得一愣，「你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

比起司北辰的獃滯，沈長安態度要自然許多。

「剛剛裏面的對話……」

「我都聽見了。」

沈長安搖了搖頭，「意料之中的回答。不過關於老將軍收義子一事，當真？」

看著沈長安毫不在意霍巖對的惡意，司北辰點了點頭，「是真的。」

「蕭遠？」

「八九不離十了。」

在老將軍出征之時，蕭遠就多次出手，而後被困九曲山，也是蕭遠毅然決然的走出去尋覓食。

而且在此之前，蕭遠在軍中也有不小的軍功。

老將軍看上他，並不意外。

沈長安點了點頭。

「今天難得天氣好，走走？」

司北辰著外面的晴空，這樣的好天氣實在是難得。

沈長安沒有推拒，與他一起緩緩的散起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