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佟氏此次的計劃很周。故意讓人將藥包放在竹的荷包里，然后再裝模作樣的搜出來。紙包上有保安堂的印記，林婉城與白華是師兄妹，縱使白華能夠證明竹沒有在保安堂取過鴆毒，口供也八不會被采納。

林婉城眼睛一轉，就已經將崔佟氏的計劃想個清楚，淡淡開口道：“老夫人，這個案子有幾個疑點還想向您請教。首先，這鴆毒真的是保安堂賣出去的嗎？隨便從哪間藥店買些毒藥裹進保安堂的紙包里，難道也能算是保安堂賣出的毒藥？其次，這藥包究竟是不是從竹的荷包里搜出來的也有待考證，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沒有真真切切的看到，請恕我不能相信！”

崔佟氏著氣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栽贓嫁禍，是我把藥包放進這丫頭的荷包里的，是不是？”

林婉城笑容十分端莊：“我可不敢有這樣的心思！只是老夫人縱使不會栽贓嫁禍，保不齊就有別的什麼別有用心的人會借題發揮。畢竟誰也不知道藥包是幾時進的荷包！”

崔佟氏氣得渾發抖：“你——你這還不是懷疑我？竹是我抓的，藥包也是我搜出來的，你就差指著鼻子說我對栽贓嫁禍了！”

林婉城不急不緩道：“老夫人非要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

崔佟氏直想沖上來甩幾個大耳，可是崔叔明護在一旁，不由也有些膽怯。

卻聽林婉城接著道：“還有，周姨娘從暴斃到案發，我們連的尸也不曾見到，更不知究竟是何時死亡，怎麼死亡……”

齊悅聽出林婉城口風不對，趕忙上前問道：“你什麼意思？”

林婉城淡淡瞟一眼，微笑道：“依我之見，咱們還是報妥當些。順天府派了仵作來驗尸，然后再考慮緝拿兇手的事。老夫人認為呢？”

崔佟氏哪里不知道仵作的厲害，幾乎口而出：“不行！不能報！”

崔叔明一挑眉：“為什麼不能報？”

崔佟氏一句話卡在嚨里說不下去，齊悅就趕忙從旁幫腔：“侯爺，畢竟家丑不可外揚畢竟竹謀害主子不是什麼彩的事，咱們也要給夫人留一些面。”

崔叔明冷冷一笑，毫不客氣道：“周姨娘是我的妾侍，竹是婉城的丫鬟，縱使是家丑，與你何干？”意思是你一個外人瞎摻和什麼？m.166xs.cc

齊悅不由有些臉紅，張想說什麼，到底又低下頭去了。

崔叔明就斬釘截鐵道：“順天府的人我已經派人去了，另外，周姨娘到底是鄭王府出來的人，王爺那里我也派人捎了信去。”

崔佟氏一聽崔叔明不僅報了，還想把鄭王也拉來，臉上嚇得青一塊白一塊，格外彩。齊悅就趁機走上前拉住的手，朝微微一笑：“老夫人請放心，府就算派仵作來，也不會驚擾到周姨娘的在天之靈的，只是循例走一些過場罷了。”

崔佟氏看著齊悅一派鎮定，心里大概就有了計較：看齊悅這神，仵作就算來了，應該也查不出什麼來。只是，齊悅究竟會使什麼手段呢？

崔佟氏正一臉迷茫，忽然就有一個小丫鬟匆匆忙忙跑進來：“老夫人，不好了，春院走水了！”

齊悅的角一抹淺笑緩緩勾起，崔佟氏的兩只眼睛也亮晶晶的：“當真？”

那丫鬟對崔佟氏的眼神十分意外：怎麼老夫人好像反而很高興一樣？

齊悅就上前拉住那個丫頭急道：“火勢如何？周姨娘的尸還停在室，怎麼會無緣無故走水呢？”

那丫鬟趕忙解釋道：“火勢很大，的況還不清楚，不過，看樣子火應該是從室燒起來的！”

崔佟氏也做出一副關心的要死的姿態：“快去，快去救火。無論如何也要將周姨娘的尸搶出來，慘死在崔家，現在大仇未報，怎麼能連尸也留不住？快，快去！”

那丫鬟答應一聲跌跌撞撞往門外跑，崔佟氏又轉臉去斥罵竹：“都是你這個賤人！若不是你，周姨娘怎麼會死？若不死，又怎麼會遭這場大火的荼毒？來人，給我拖下去打，狠狠地打！”

幾個婆子答應一聲，擼著袖管就要上前，林婉城淡笑著抬起手：“慢！老夫人不用擔心，我知道春院最近不太平，所以早早就派人守著了。火勢雖猛，準保燒不壞周姨娘的就是！”

“什……什麼？”這簡直是晴天霹靂：“你——”一個“你”字崔佟氏說的咬牙切齒，那模樣就好像要把林婉城生吞活剝一樣，就連齊悅的臉也有些撐不住了。

林婉城卻燦爛一笑，故作不知：“老夫人不用急著夸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夸你？我只想將你剝皮筋，挫骨揚灰，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崔佟氏心里如是想，卻不敢宣之于口。

林婉城遠遠瞧見余慶進了榮華堂的院門，不由微微一笑：“你們瞧，余慶過來了，想必周姨娘的尸已經安頓好了。”

然而，余慶并不是為了周姨娘的事來的：“侯爺，夫人，鄭王殿下得知周姨娘殞命，特過府問詢。”

余慶特意用了“問詢”兩個字，就表明鄭王的臉怕不是很好，他恐怕要拿著此事大做文章。其實鄭王的態度完全在林婉城夫婦的意料之中：周姨娘暴斃，不管是誰做的——崔佟氏也好，崔叔明夫婦也罷——對于鄭王來說都是一個十分有利的契機。

如果周姨娘是死于崔叔明夫婦之手，鄭王就能借此機會抓住崔叔明的小辮子，也就等于將他們夫婦牢牢把控在手里；如果害死周姨娘的是崔佟氏，那齊王必定會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首先，崔佟氏母子是齊王的人，嚴辦了他們，也就等于給齊王迎頭痛擊。其次，崔佟氏與崔叔明不睦基本上已經人盡皆知，鄭王如果借著這次機會狠狠給崔佟氏一個教訓，崔叔明多也會念自己的恩德。

崔叔明淡淡點頭表示知道，余慶就接著道：“還有，順天府的人也已經來了。方大人和鄭王殿下一起，都在前廳喝茶。”

林婉城就趕忙道：“春院的況如何？可燒了什麼不該燒的？”

余慶心領神會，趕忙拱手道：“夫人放心，這點本事奴才還是有的。周姨娘的尸已經送去后堂，幾個可靠的弟兄在那里把守，肯定不會再發生走水的事！”

林婉城滿意點點頭，回沖崔佟氏和齊悅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淡笑道：“就請老夫人也一并移駕起前廳吧，相信用不了多久，案子就會水落石出，周姨娘也能沉冤昭雪！”

崔佟氏覺得整個子都在微微發抖，可是到了如今，實在也沒有退路，只好著頭皮往上沖。崔佟氏狠狠剜一眼林婉城，扶著含蓉和齊悅就當先走了出去。

林婉城轉頭對安蘭道：“去扶著竹，先給上點藥，然后你們也到前廳來。”

崔叔明厭惡地看一眼趴在地上、滿面淚水的含真，淡淡對木刻道：“把也帶上！”

一行人浩浩向前廳而來。眾人與鄭王見了禮，分賓主落座。

鄭王面沉似水，他先環顧了大廳上的眾人，然后才沉聲開口：“叔明，究竟是怎麼回事？周姨娘雖然只是個歌姬，但是本王一向對很是看重。究竟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暗害的命？”

崔叔明拱手道：“王爺，此事尚未有定論，臣以為應該先讓順天府的人去驗尸，等有了結果，再談追兇不遲。”

鄭王凝眉沉思，淡淡點頭：“也好。如此，方大人，就麻煩你了！”

方航趕忙從座椅上站起來，臉上的笑容無比燦爛：“王爺言重了，下豈敢！”說完，就趕忙領著仵作出了門。

鄭王端起茶抿了一一口，還沒有說話，崔佟氏就搶先道：“王爺，周姨娘是竹殺的，與我們都沒有關系啊！”

林婉城不由氣道：“老夫人，您口口聲聲冤枉竹殺人，卻怎麼也拿不出證據，難道王爺斷案僅憑您一副紅口白牙就行的嗎？”

生死攸關，崔佟氏也顧不了許多：“闔府的人就嫌疑最大，不是還能有誰？”

崔叔明就道：“周姨娘是被誰殺的，咱們暫且不論，只是這下毒之人，我已經找到了。”

崔佟氏眉頭一：“是誰？”

崔叔明冷冷一哼，就沖邊的余慶擺擺手，余慶心領神會，轉就出了門，不一會兒，他就又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鬟回來了。

那丫鬟委往地上一跪，就垂著頭靜等著廳上的主子問話。

鄭王看了那丫鬟一眼，就開口道：“下跪何人？抬起頭來。”

那丫鬟咬著將頭抬起來，眼睛還是只敢看著地面：“奴婢畫兒，是……是錢姨娘的丫鬟。”

崔佟氏看著怯生生的畫兒，眉頭幾乎要擰一塊：竟然是錢姨娘的人？那賤人平日里不聲不響，沒事就總喜歡來榮華堂討好結，在這個節骨眼上，卻派這個小丫鬟前來，這個賤人究竟想做什麼？

林婉城看著那丫鬟淡笑道：“畫兒，你可知道是誰在周姨娘的藥碗里下的毒？”

畫兒輕盈而又迅速地點點頭：“奴婢知道，是……是含真。”

原本跪在一旁的含真立刻就炸了：“你不要胡說，我什麼時候在周姨娘的藥碗里下毒的？仔細我撕爛你的！”被木刻一掌甩掉三顆牙齒，說話就有些風，聽起來很稽可笑。

林婉城不由哼哼冷笑道：“看來木刻的的掌還沒喲將你打醒，你到現在還看不明白自己的份，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是不是？”

林婉城聲音冷冰冰的，臉也十分嚇人，聽得含真心里一一地打哆嗦，可是現在命懸一線，也只能放手一搏！

含真往前爬了兩步，聲淚俱下的給鄭王磕頭求饒：“王爺明鑒，王爺明鑒啊！周姨娘的藥雖然是奴婢去煎的，但是奴婢本沒有機會下毒，老夫人也早已證明了奴婢的清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