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不能想當然

「如何。」

皇上的口氣不像詢問，倒像是早就知道些什麼。

蘇儀順勢拍了馬屁，「那還用說？自然是皇上嚴格教導出來的皇子更勝一籌，那字跡工整得不像是孩子，倒比許多大人的字還好看些。」

「那誰的字最好看？」

孩子們聽見皇上的聲音都豎起耳朵，尤其是三位皇子，更加在意皇上心中他們的優劣。

蘇儀思忖片刻，三皇子年紀尚小筆力不足，無非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間選一個。

偏偏大皇子和二皇子的風格完全不同，真要論起誰的最好看，不好說。

想了想道：「大皇子下筆有力，只是稍顯飛揚不夠沉穩。二皇子的筆鋒頗章法，只是終顯弱質。依臣妾看都算不得好，不過在這個年紀算是難得了。」

人人都知道和大皇子要好，而和二皇子的生母賢妃惡，卻沒有趁此機會抬高大皇子貶低二皇子，說話十分公正。

皇上頗為滿意地點點頭。

忽聽見孩子低的嘲笑聲，「真會說大話，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字還不算好，那咱們的什麼了？」

大皇子眉頭一蹙，聽見他們嘲笑蘇儀下意識便想為辯駁，「你們胡說什麼，知道昭母妃的字寫得多好看嗎？」

頭接耳的孩子被大皇子一吼，嚇得不敢說話。

皇上的目不善，蘇儀連忙打圓場，「幾位小公子這樣想也是尋常，並無冒犯之意，大皇子別生氣。想必你們家中的母親都不會讀書識字，所以你們以為子都不會寫字吧？」

溫地看著那兩個孩子，兩人乖巧地點頭。

蘇儀又回看向皇上，「皇上，不如讓臣妾獻醜一筆，也好孩子們知道有些事不能想當然，沒有了解就沒有發言權，您說呢？」

皇上淡淡一笑，起把自己的位置讓給，「有道理，你就在朕這寫吧。」

案邊上圍著七個半大男孩子，皇上站在蘇儀旁，蘇儀坐在皇上的椅子上。

幾個孩子張大了看著，只見從袖中取出帕子蒙在自己的眼睛上，連皇上都不挑了挑眉。

有時線太過昏暗字都會寫，要是完全看不見該怎麼寫字呢？

不等他揣測，蘇儀自如地提起蘸了墨的細毫，在宣紙上寫起蠅頭小楷，每一個字連起來就像青蛙生出一排蝌蚪那樣整齊。

「哇！」

有稚的聲音發出不自覺的讚歎聲，大皇子不耐煩倒著看，走到蘇儀旁細看寫的小字，除了每一行都工整之外，每一個字都是極章法。

的字跡和一般閨閣子不同，咋看有些男莫辯，細看卻能看出出自子之手，只是除了閨閣的娟秀之外還有許多飄逸灑。

這是尋常子很難做到的。

一氣兒用行書寫下一整首勸學，最後瀟灑落筆揭開了蒙在眼睛上的帕子，低頭一看頗為得意。

發揮得不錯，許久沒練竟一點兒也沒手生。

孩子們愣了愣，接著響起一連串的掌聲，連二皇子也下意識跟著眾人一起拍掌，而後才慢慢猶豫著停了下來。

蘇儀的才學確實很不錯，可這不能掩蓋是壞人的事實。

大皇子尤為興，小心地把那張宣紙扯到自己跟前，撅起小吹乾墨跡，而後舉起來給眾人欣賞。

「看見沒有看見沒有，這才好字！跟昭母妃的字相比咱們的字能好看嗎？你們還敢說歪話不敢？」

明明蘇儀評判的是他和二皇子的字，結果也是他最著急維護蘇儀，皇上看了不好笑。

蘇儀忙道：「其實這都是雕蟲小技。其實諸位皇子、公子都不必太在意字跡，只要端正清楚就可以了，寫得那麼好看又不拿去街上賣。要的還是學習聖人的道理，做一個於國家有益的人才是。」

說罷忽然發現皇上在看，心中暗暗自悔。

皇上命他們練字一定是希他們把字跡練得好看吧？卻在這裏說什麼字寫得再好也是雕蟲小技的話，糟了糟了……

孩子們看向皇上，皇上翹了翹角，「昭貴人說的很是，你們都記住沒有？」

「記住了！」

孩子們拖長了尾音異口同聲，蘇儀鬆了一口氣，忽然想到從前在鄉間學堂的畫面，在腦中似乎重疊到了一起。

待孩子們出去玩耍之後，蘇儀歉疚道：「皇上，臣妾方才的話是無心之失，從前在鄉間替父親教孩子們時就是這麼說的。方才一時忘，還以為這裏是從前鄉間的學堂。」

皇上沒有接的話，反問道：「那你方才說的那些，是你父親的想法，還是你自己的想法？」

蘇儀笑道：「皇上看臣妾一手好字就知道了，自然不是父親的想法。父親認為字如其人，人要想獲得別人的尊敬就要把字寫得好看，別人一看才知道這是個正直的人。臣妾卻不這麼認為，那不過是父親一個困頓的鄉間教書先生的執著罷了。事實上方才說的那些才是臣妾自己的想法，年時也因此時常被父親斥責。」

教書的老先生天教導孩子們要勤於練字，他自己的兒卻時常和孩子們說練字不要，不把老先生氣壞才怪。

皇上想到那個畫面不好笑，「其實你和你父親的想法都沒有錯，對於你父親而言，他作為一個讀書人的面，從他的字跡上最容易顯示。畢竟才學不是永遠可以外顯的東西，字跡卻可以。至於你方才和皇子們說的也不無道理，字再好看終究是錦上添花，才能和品才是決定他們未來的東西。」

「那皇上是贊同我的想法麼？」

皇上搖頭，「朕雖贊同你的想法，卻不能說出來，只能不責罰你罷了。有時候就算居皇位之上，也有你父親那般的執著和困頓。朕需要每一個看到朕的奏摺批複的地方員，都知道朕和朕的字一樣霸氣沉穩，讓他們更加臣服於朕不敢生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