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一場易
蘇儀對他還沒有到代邊人的程度,只淡淡道:「干不幹凈可不可信,不勞季大人掛心。大人今日特意找我有事麼?」
對充滿疏離的口氣,季玉深亦是淡笑。
他終於切正題,「芳妃這件事,你是不是理得太冒失了?燕嬪既然沒有公開找你商談此事,事後你們也該避嫌不來往才是,為何要大張旗鼓生怕賢貴妃不知道主意是你出的一樣?」
蘇儀道:「是啊,我就是生怕不知道主意是我出的。」
季玉深眉頭微蹙,瞇起眸子,便聽蘇儀道:「上次你說的話,我一直記在心裏。與其被等待賢貴妃準備好後來對付我,不如我主激怒,讓氣急之下出手,總比深思慮后出手要容易應對些。既然終歸逃不掉賢貴妃這一手,我何必坐以待斃?燕嬪是意外之喜,我順水推舟罷了,還能順便收穫一個盟友。」
對季玉深是這樣說,實則對燕嬪的定義並非如此。
和燕嬪說的彼此以誠相待,不是假話。不過……這些沒必要告訴季玉深。
季玉深點點頭,「你猜得沒錯,賢貴妃確實被你激怒了。雖然指使燕嬪的事沒有落下把柄,可經你這麼一謀劃,合宮都知道想害芳妃的孩子,在眾人眼中已經沒了從前的威儀。這對一向重視面的賢貴妃而言,是奇恥大辱。」
奇恥大辱,自當洗刷。
蘇儀道:「你打探到了什麼嗎?」
他今日特意把自己找出來,想來賢貴妃已經有相應的計劃了吧?
季玉深道:「李閣老自命清高,一向自詡高風亮節,他很在我面前顯骯髒的一面。我能知道的就是賢貴妃私下命人找過他,李閣老又召去了幾個太傅和學士,只怕是打算在皇子們那裏下手。」
太傅和學士?
蘇儀道:「那位薛道明薛太傅,想來不是李閣老的人吧?」
季玉深搖頭,「不是。他是皇上最倚重的太傅,是最經常為諸位皇子上課的老師,皇上怎麼可能讓李閣老染指此事?」
說來也是,皇上對李閣老忌憚已久,教育皇子這樣的事自然不可能由得他手。
若是如此,他們打算在皇子們那邊怎麼出手呢?
蘇儀看向季玉深,他似乎也沒有頭緒。
即便他是李閣老的婿,可到底是李黨的新人,李閣老一時不會將自己核心的機統統告訴他,也是正常的。
何況當初他招季玉深為婿的時候,還是一副賢明師長的模樣,一時不好變臉。
季玉深能知道這麼多,已經很儘力了。
蘇儀道:「我知道了,日後必定小心。我與薛太傅的關係還算不錯,他才是皇子們邊最經常出現的老師,只要他不是李閣老的人我便放心許多。」
季玉深眉頭微蹙,「正因為如此,我才擔心你大意輕敵。薛太傅和你關係尚可,多半是看在皇上寵你的份上,你真以為他是為你的才智折服麼?別太天真了。」
蘇儀對這話倒也不驚訝。
後宮子的份高低全由皇上定奪,再者便是子嗣,自然也不例外。旁人禮待敬重,都因為是皇上的寵妃。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很想得開,無論朝堂還是後宮都是不屬於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依附皇上得到那些尊重,又有什麼奇怪?
若有朝一日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山水田園無拘無束,還不稀罕這些敬重和禮遇呢。
笑了笑,「無論是為了什麼,只要這個因還沒有廢,果自然也不會改,不是麼?」
季玉深的臉有一瞬間變了變。
「你就那麼確定,皇上會一直寵你麼?」
蘇儀搖搖頭,「世間男子多薄倖,皇上更是後宮三千歷經花叢,我連……又哪來的本事說一定能一直得到皇上的寵呢?」
季玉深總覺得,停頓的那個地方想說的是,連他都留不住。
他的確沒留,不過那不是的問題。
季玉深勉強一笑,一貫不聲的神,難得有了裂痕。
他的聲音帶點苦和冰涼,「是我妄言了,你的確有這個本事,皇上待你與其他嬪妃終歸不同。」
蘇儀隨意帶過,「借大人吉言,也謝大人今日特意來相告,這份人我記住了。若他日大人在朝中有何為難之用得上我,儘管開口便是。」
說罷福一禮,便走下了假山的臺階。
季玉深站在高,世獨立,微微苦笑,「原來在心裏,我幫是看重得寵,是想借在皇上面前討好。怪不得,怪不得。」
他一連喃喃自語了好幾個怪不得,看著假山下淑芽攙扶蘇儀離開的背影,目深沉得可怕,「怪不得你肯接我的幫助。若非如此,你是不是連跟我多說一句話都不願意?」
淑芽陪著蘇儀回去,一路上蘇儀把季玉深的話告訴,淑芽頗為驚訝。
「娘娘,奴婢有件事想不通。」
「什麼事?」
淑芽一本正經道:「您說季大人是李閣老的婿,李閣老又沒有兒子,將來不得倚重季大人。季大人這是何苦呢?為了一個故,把自己的妻子和岳父都出賣了,這也太奇怪了。」
蘇儀嗤笑,「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皇上是何其聰明的一個人,一個年輕有為的君王,一個忌憚朝中結黨勢力正拔除的君王。季玉深也是個聰明人,或許他看了這一點,認為投靠皇上更有勝算吧。」
皇上如日初升,越發雄偉壯觀。
而李閣老年事已高,早已是日薄西山,命數不長。
從前蘇儀還覺得季玉深是想使兩面手段在其中奪利,如今看他幫著自己多次打探消息,想來他是真的打算徹底投靠皇上這一邊了。
淑芽道:「那您的意思是,季大人為了討好皇上,所以也要討好您這個皇上的寵妃嗎?不僅僅是因為故之。」
蘇儀道:「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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