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姐兒，你先跟著含卉去吃點兒東西。二舅母和你娘說說話，讓你娘以后不能不要你，好不好？”蘇予安半蹲著子，目平視地看著妍姐兒道。

妍姐兒盯著蘇予安看了半天，卻道:“我不離開這個院子。”

太懂事的孩子總是人格外地心疼，蘇予安鼻子一酸，深吸一口氣，點頭:“不離開，就跟著含卉去那個屋吃些點心就好。”

妍姐兒順著蘇予安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遲疑了一會兒，又道:“二舅母，你不要兇娘哦！”

蘇予安鄭重地點頭:“我保證不兇你娘！”

妍姐兒這才回頭看了江天菱一眼，見點了點頭，這才放心地下了地，只是牽上了含卉的手之后，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

待妍姐兒出了室，江天芯再也憋不住了，坐到江天菱對面迫不及待地問:“長姐，您這是為什麼呀？”

江天菱臉一沉，指了一下一旁的圓杌，道:“起來，讓你二嫂坐，你坐那邊兒去！”

江天芯撇了撇，嘟囔著:“就知道對我兇。”但還是起坐到了圓杌上。

蘇予安笑了笑，落落大方地坐到了江天菱對面。

“長姐，我知道您不讓妍姐兒過來，定有您的原因……”蘇予安的話沒說完，便被江天芯打斷，“能有什麼原因，妍姐兒可是長姐親。”

“天芯，你怎地如此沒規矩？”江天菱看著江天芯直覺得頭疼，“長嫂說話，你怎能隨意打斷？”

“我……”江天芯撇了撇，小聲道，“又不是長嫂。”

“是不是長嫂你自己心里清楚，難道你是要認林氏為長嫂？”江天菱沉聲道。

林氏？林兒？江天芯本能地就回道:“也配！”

按理講，林兒還是伯府嫡，但江天芯卻覺得給自己提鞋都不配，相比較起來，蘇予安還要更順眼些。

再說，雖然排序是在一起的，但江起云才是大房的嫡長子，說蘇予安是長嫂，倒也沒錯。

“以后說話做事過過腦子！”江天菱說著又無力地嘆了口氣。

“就知道責罵我。”江天芯嘟囔著。

蘇予安一句話都沒說，就在一旁看著，也終于明白了蘇家這姐弟三人的相模式。

江天菱有長姐的懷，但卻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子過。

江起云呢，被秦氏養得完全沒有目標，像個無頭蒼蠅似地撞，又沒學得什麼本事，似乎順理章地就了紈绔。

而江天芯無城府脾氣大，這子吧，憑的份可說是也就是縱任些，但哪個真正的好人家，愿意要這樣一個兒媳婦。

這一點，在這時代等于就把江天芯的未來給斷死了。

這姐弟三人在外人看來，可能病多多，可蘇予安相這幾個月下來，卻是知道他們的人品其實是極好，只是明珠蒙塵，表面被太多東西掩蓋了。

至于為什麼會掩蓋，其中怕是有很多可以說道的地方。

“長姐，您有理由不妨說出來，我們給您參詳參詳，總讓妍姐兒這麼哭著也不是回事，傷子！”蘇予安一臉溫地看著江天菱。

聽了這話，江天芯也看向江天菱，其實之前說的也是氣話，江天菱怎麼著也不是那般狠心的人。

“二弟妹，哪個當娘的愿意離開自己的骨！”江天菱眸一暗，又哽咽了起來。

“到底是為何？”江天芯一見江天菱落淚，又急了。

“我子出了病，整日沒神，走幾步路都得厲害，與其讓妍姐兒以后傷心，倒不如狠狠心，讓來些。日子久了，淡了也就好了。”江天菱說到這里，再也忍不住，眼淚順腮而下。

說起來，江天菱對這世上沒什麼依，親娘過世得早，與弟妹也不親，婆家更是得生不如死，唯一的牽掛就是妍姐兒。

“大夫怎麼說？”蘇予安沒想到江天菱竟是絕到如此地步。

“大夫？倒是請了幾個，可……”江天菱一聲長嘆，搖了搖頭。

“究竟怎麼說的？”江天芯起走到江天菱邊道。

“都查不出病因，只說是虛。”江天菱一聲苦笑，“我自己知道不是虛，可又有什麼辦法。”

“你怎地也不人往侯府遞個信兒？”江天芯眼圈也紅了，“自己扛著做什麼？”

“遞信兒回去又有什麼用，上次已經讓二弟和二弟妹在床上躺了許久……”江天菱輕聲道，雖然被妹妹責怪了，但心里還是暖的。

“周家人待你可好？”蘇予安問。

結合之前在假山遇到的含芳，蘇予安本能地覺得，江天菱的病和周家只怕是不了干系。

至請的那些大夫，不一定是個好的。

“周家？對我倒是比以前更好些，各種補品源源不斷地往這邊送，倉房都放滿了，每日飯食也是樣樣細。”江天菱淡淡地說，“只怕也是知道我命不久矣吧！”

蘇予安聽著卻有些不對勁，一個人婚后過得怎樣，從臉上就能看得出來，江天菱的臉上滿是滄桑和疲憊。

不論是周梓慶還是苗氏，若有一個人對江天菱好些，也不至于如此憔悴。

更何況，江起云把周梓慶打得恐怕現在還沒好全，周家對江天菱竟真的如此不計前嫌？怎麼瞧著，都不大對勁。

只是現在想要改變江天菱的神狀態，只怕只能從妍姐兒上下手。

“長姐，您是不是不把我和二歌放在眼里，不論怎樣多一個人想辦法，總是好的……”江天芯還在責備江天菱，蘇予安立即打斷的話，“長姐，我明白您的心思！”

江天菱抬頭看向蘇予安:“二弟妹，多謝！”

這個時候，一句“理解”對于江天菱來說，比什麼都強。

“只是長姐，您有沒有想過，您這樣做對于妍姐兒來說，未必是好事。”蘇予安又道。

江天芯聽了直點頭，江天菱卻問:“為何？”

“長姐，跟親娘當然好啊，我都沒見過娘親，做夢都夢不到的樣子……”說到這里，江天芯一雙一直頗為明亮的眸子見地暗淡了。

江天菱聽江天芯這樣說，也頗覺得心酸，如果有親娘在，自己至可以到親娘的懷里哭上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