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楚月苒帶著玉簪一同去書院的路上，玉簪掀著簾子往外瞧了瞧，沒瞧見什麼人，便轉回頭來，低了聲音道：「二小姐，您讓奴婢查的事，奴婢查到了。」

睡眼惺忪的楚月苒頓時清醒，腦子裏一片清明：「怎麼回事？」

到底還是不相信大學士會僅憑一面之緣便收楚祚進國子監，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

玉簪面難：「查是查到了……奴婢不敢去問老爺邊親近的人，便收買了相爺邊的車夫，想著老爺外出總是要乘馬車的，去了哪兒，這車夫一定知道。果然！車夫說老爺那日確實帶著爾雅齋的那位和大學士一起用飯了。」

扭著帕子，十分不好意思地又補充了一句：「可奴婢也只能打聽到這些了，若是再往深了去問，奴婢生怕壞事，所以先來稟報二小姐……」

「你做的對。」

楚月苒點了點頭，也同時嘆了口氣。

這事兒也怪不得玉簪，本就是楚月苒邊的親近之人，這府上人人都曉得，若問到了深的人，那必然會壞事。

瞧著沒有一兩個暗衛或者侍衛，查起事來到底還是不方便……

或許下次去外祖家的時候，可以將此事提及一二，外祖手下那麼多兵士，想來借個侍衛總是不難的。

用過早膳，楚月苒便提著糕點去了楚頡的院子。

「哥哥還沒用飯吧！」

楚月苒掀開厚重的簾子走進去，將糕點在桌子上一一擺開。

來之前已經去楚頡的小廚房問過了，楚頡今日起的晚些，尚未吃早飯，便帶了好些糕點過來。

「快嘗嘗！前些日子母親去天香樓買過，說是你吃，我吃著也十分不錯，便時常吩咐人去買。」

楚頡埋頭在案桌後頭，他正看一本兵書到興頭上，本來被人打擾心是有些不悅的，但瞧著是楚月苒，便什麼壞心都沒有了，再聞著這糕點的香氣，更是從案桌後面直接推著椅過來，兵書也不看了，起一塊就往裏塞：「還是妹妹你懂我！」

他平日裏就喜歡吃這些甜的，只是傷之後白氏總不讓他多吃，這個忌口那個不可多吃，規矩多著，他心裏就煩悶的慌。

不過……楚頡瞥了楚月苒一眼道：「有什麼事說罷，相讓哥哥幫忙，還拿著這麼些糕點來賄賂，懂事，懂事！」

他手著楚月苒的眉頭，調侃著。

楚月苒被看穿了心事十分不好意思地笑著：「還是瞞不過哥哥，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哥哥知道楚祚要進國子監的事了嗎？」

話音剛落，楚頡的臉瞬間就黑了下去，手中沒有吃完的糕點也吃不下去了，抬手扔到了一邊去：「你是為著這事兒來的啊……」

楚月苒連忙追上去：「哥哥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楚祚與我們同在學堂的時候便日裏遊手好閒，別說是天資聰穎了，他如今能背過那本千字文來就不錯了，又怎麼會被大學士一眼相中。再者，父親平日裏與大學士也並沒有什麼私，怎的說遇上就遇上了，這難道會是巧合？」

瞧著楚頡一臉冷峻的樣子，楚月苒追在他的邊絮叨：「我讓玉簪去打聽，可都知道是我邊的親近人，也不敢打聽的深了，只聽父親的車夫說，那日父親的確帶著楚祚去見了大學士，可這又是為何呢？」

說到這裏，頓了頓，湊近楚頡道：「哥哥你難道就不想知道？」

「我一個兒家，邊又沒有個侍衛，查起來實在是太不方便了，哥哥，這事兒……」

楚月苒若有所思地向楚頡，剩下的話都不必再說。

雖說楚祚此人並不是個人，愚笨又懶惰，想著將來也不了什麼大，可他進了國子監，終究是名分上不好聽，楚月苒等人心裏也憋悶的慌。

楚祚那等沒見過世面的人，若是再得罪了一二權貴，屆時給相府樹敵，終究不是什麼好事。

再說了，他一個沒名沒分的庶子如此大搖大擺地進國子監，讓楚頡這個嫡長子的臉面往哪裏放，讓將軍府的臉往哪兒擱！

楚頡自然懂得這些，他推著椅走到案桌邊，將手中的筆擱下，道：「你放心，我已經約了大學士今日晌午在春風樓會面，屆時我自會問個清楚。」

晌午，春風樓，春風和煦，正是春風樓生意最好的時候，樓裏面幾乎座無虛席，人人推杯換盞，吃喝歡笑的聲音不絕於耳，熱鬧的很。

相比於一樓，二樓的雅座便要清靜許多，甚至有人在中央支了個枱子，上坐一子，懷抱琵琶，紗簾遮面，悠揚的琵琶聲緩緩流瀉，氣氛十分祥和。

雅座角落裏，幾個男子正著酒杯，互相吹捧著，又是另一番景了。

坐在最靠里的男子頭頂禿了一塊，油頭滿面的，一杯酒下肚臉都已經紅了起來，卻依舊擎著酒杯道：「二爺近來人逢喜事神爽啊，可得多喝幾杯！」

旁邊的公子哥兒們便立即附和著：「是啊是啊，今兒不醉不歸！」

還有人近了，使勁去說那二爺的好話：「如今世子流放，二爺便是步步高升的命，日後承襲安國公爵位，青雲直上指日可待啊！」

「二爺一表人才，可從來都不必先世子差半點！」

「這人啊，不能但看出，有時也不得不佩服時運，你們說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

二爺便是裏頭一白鑲金線錦袍的，他腰束玉帶，還墜著一顆上好的羊脂玉球，通看上去奢靡華貴，非常有派頭。

他也不反駁，十分地一一應下了眾人的話，喝了酒之後還會將酒杯倒扣回來，給眾人看他手中的酒杯滴酒不剩，十分豪氣的樣子。

眾人推杯換盞，好不自在，直到有人指著樓梯口，低了聲音提醒道：「二爺，您看那位，哎喲，可不趕巧了，是……是丞相府世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