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李凌又在張禾府上盤桓了三日，多是與兩位儒林宗師談一些學和修養方面的容。二老對這個晚輩也頗為欣賞，自然是知無不言，倒是讓他在書文心一道上有所益，整個人的氣質都似有了一些提升。

不過李凌終究是喪事在，不能在徐州逗留太久，於是三日後，便告辭啟程，再往江城縣而去。而這一回，一路上就再沒有任何的阻滯了，順順利利地，他們這一行車馬便來到了李凌的故鄉，此時距離他離此參加會試，都已經過去了十數年之久。

雖然李凌還沒有到慨年華易逝，說什麼是人非的年紀，可在看到那座悉的縣城時，心中還是慨良多，忍不住便勒馬停步，仔細端詳了好一陣，才又策馬奔行，直到那此時看來略顯仄狹小的城門前。

江城縣的一切都似沒有什麼變化，城牆依然低矮，城門依然破舊，就連靠著城門作守城之責的那幾個老兵，看上去依舊和多年前一樣，顯得懶洋洋的。而那條直通城的長街上的行人和店鋪也依舊是稀稀拉拉的，這就是一座最普通不過的中原小縣城的模樣了。

當看到這麼一大支車馬隊伍緩緩而來時，那幾個老兵明顯神抖擻了一下。顯然在他們看來，這是哪支商隊從北而來，要城稍作休整，如此自然免不了上一筆厚的城門稅，自己等也能趁機弄些好了。

可還沒等他們上前阻攔呢，當先便有一人主過來，拿出相關文往他們眼前一揚，說道：「當朝四品，轉運司卿李凌李大人還鄉，你們速速城稟報本縣縣令……」

李凌的名字一耳，幾個老兵都瞬間呆住了。

對這位本縣名人，他們當真是如雷貫耳了。不是他們就是整個江城縣，也沒人不知李凌大名，不以李大人為榮的。

因為江城縣這些年來實在沒出過什麼像樣的人，科舉一途上除了李凌和徐滄二人在十多年前為縣爭外，其他最多也就考中個舉人。如此，作為唯二的進士，而且還是在短短年月里直中樞，為朝廷四品的李凌，自然了無數鄉人掛在邊的厲害人。

這些年來，多人在吹噓自己和李大人當年有過什麼什麼，和他一起喝過酒，讀過書……可以說，李凌的名字早讓這一縣百姓聽得耳朵都起繭了。而現在，人們口中一直念叨著的李大人竟回來了，這如何能不人到驚詫與興呢？

為首的老兵忙往後看去，一下就找到了騎在馬上，一副溫和笑容的李凌。他自然不可能真認識李凌，就算以前見過面，也不可能還記得其長相，但那氣質卻是不會騙人的，所以他趕撲上，大禮參見：「小的朱十三見過李大人……」說著，又連忙給後還有些發怔的弟兄們打手勢，讓他們趕回縣衙報信。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有幾人告了聲罪，便轉頭往城裏跑，那速度之快，就被老虎攆在了後頭似的，把沿途的不百姓都給唬了一跳，以為這是出什麼變故了呢。

好在江城縣真不大，從城門到縣衙用跑的也就頓飯工夫。這兵卒氣吁吁地到了地方后，便趕沖衙門口的差役道：「快，快進去通稟大老爺，李……李大人回鄉來了。」

「李大人？哪個李大人？」那幾個差役還有些奇怪，反問道。

「李凌李大人，咱們江城縣的榮耀！」終於把氣勻些的老兵又解釋了一句，頓時讓對方幾個子都為之一震，然後果斷回，直奔進縣衙。

隨後，裏邊又是一陣慌和喚，半晌后，如今的江城縣令田秉文便率一眾吏匆匆趕了出來。他們幾個一面走著，一面還在整理著衫，正著帽，畢竟這時節在公房裏烤火，自然不可能把冠服都穿戴齊整的，此時聞報，個個都手忙腳。

但這時他們也顧不上自的狼狽樣子了，當眾作著整理，口中問道：「真是李大人來了？他現在何？」

城門口的老兵已經被帶進衙門，聞言趕上前稟報：「確是李大人來了，應該已經進城，很快就到……」

「那你們就隨本出去迎一迎吧！」田秉文心下一喜，趕發話，三步並作兩步地直往外去，走到二堂出口，他又想起一點，「你們趕去安排，讓本縣士紳人等也都來縣衙作陪，尤其是那位古老闆，聽說他與李大人極深。」

下屬人等連忙答應，搶先就往外走，以最快的速度去通知附近的那些士紳人等來縣衙參見回鄉的李大人。

這一番忙碌后，田縣令才帶了大家走出縣衙大門，再往北邊長街一，就看到車馬隊伍果然緩緩而來。隨著這麼一支隊伍進城，立刻就引起了小城不居民的注意，許多人在道旁駐足觀，議論紛紛，還有幾個小孩子居然跟著隊伍一路跑著，嘻嘻哈哈的，著實有些放肆了。

田秉文見此，眉頭便是一皺，剛想讓人過去疏散一下，突然又心中一，李大人的隨行都沒有驅趕吵鬧者，顯然他並不在意啊。畢竟這些人都是李大人的鄉親桑梓，那點分可不能壞了。所以很快的，他又調整了面上表，笑地直迎而上，待李凌到跟前後，迅速拜倒：「下江城縣令田秉文見過李大人，不知李大人回鄉，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李凌遠遠就看到了這些湧出縣衙的吏人等，再看看周圍那些縣中鄉人們敬畏的眼神，心裏除了歡喜和那一得意外，也有些慨。難怪古人要說一句富貴不還鄉如錦夜行了，這種功之後在悉的環境，悉的人面前裝13的覺確實爽的。

不過這種念頭也就那麼一轉瞬而已，他迅速便又端起份來，笑著下馬，上前將田秉文一把攙扶起來：「田大人您這可是折煞李凌了，快快請起。諸位，也快快起來說話吧。」后一句，自然就是沖著跟自家大人一起拜倒的諸多本縣吏們說的。李凌這一眼掃過去，還看到了好幾張悉的面孔，那都是當初自己在縣衙里當差時，和自己共過職的差吏啊。

正所謂流水的縣令，鐵打的差吏，十年時間，足夠讓江城縣衙換上好幾任的縣令，可這些當差聽用的，卻有半數未變，就算是有變化的，也是兒子接了老子的班，其實人和關係還在是原來模樣。

眾人自然又是一番謝，這才慢悠悠起，然後隨著自家縣令，把李凌迎進縣衙，就在二堂大廳落座。

當李凌在縣衙與吏們說著話時，李莫雲卻已經帶隊把李桐的靈柩運到了李家宅邸——這兒還是當初李凌終於有了舉人份后在此買下的院落呢。當初只有一家幾口人時，倒還顯得有些空曠，但現在嘛，是家中奴僕，就有好幾十人，這裏的兩進院子都住不下了。

好在現在那些人還沒趕到，所以李莫雲便與楊震稍作商議，後者帶一批人去本縣的館驛安頓下來，其他人則先把整個院子打掃乾淨了，再把靈柩停，至於其他的，自然要等李凌回來后再作安排。

不過有一點李莫雲是可以猜到的，那就是這兒是肯定不能住了，無論地方大小，還是院子的規制，都完全配不上自家公子，必須在城裏另尋地方住，或是直接選一個好去，修建起一座符合李凌份的大府邸來。

只從這一點，其實不心思靈敏者便看出了李凌是個多麼自律，一心為公的人了。要是換一般員，有他的地位權勢，恐怕早就在家鄉蓋起大府邸，派人一直留在當地，甚至都有家人在此欺男霸，無惡不作了。

可咱們的李大人呢，卻一直忙於公務，連自家的事都很考慮，要直到回到家鄉，才發現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在眾人的慨中，李莫雲卻是門路地在這兩進的院落中隨意走著，看著眼前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心中慨不已。他想到了當初，自己因某個目的接近公子，但他對自己卻從沒有懷疑過，真把自己當兄弟般照顧，尤其是樂兒姐，更是對自己照顧有加……

而現在，他也有錦還鄉的覺，對自小就隨師父邵秋息漂泊江湖的李莫雲來說，隨在李凌邊的這些年，就是有了一個安定的家，而這兒，便是家的起點了。

所以，在留地走過看過這裏的一切后，李莫雲除了心到溫馨外，也打定了主意，可不能讓公子把這院子賣出去。那等自己老了，或許就可以住在這兒了，而要是也能和自己一起住在這兒……

一個古怪的想法剛起，就被李莫雲迅速了回去。不，我不能有這樣無禮的念頭，不能讓公子到困擾。只是他的心，卻終究還在想著，那個溫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