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期一過。

才至清晨。

花葉上的珠還未散去。

陳元北已趕到了燕歡的院子外。

他也不敲門通傳。

更未出聲打擾。

只靠著一顆相距不遠的樹，遙遙著院子閉的大門。

他角噙著一抹淡笑，好似心相當不錯般。

那副模樣，看的一旁的小廝頗為不解。

“主子，你可好些時日，未起過這般早了。”

小廝蹲在一旁，捂著打了個哈欠，抹掉眼角因困倦涌出的殘淚，他小聲念叨著：

“二皇子設宴在正午，現在才剛過五更，天才剛剛亮，小姐更是還在休息呢，主子你這是急什麼？”

“早點來不是正好？還能和歡一同用個早飯。”

陳元北隨手摘了一片柳葉，叼在里，含糊不清地道：

“歡小廚房的廚子，做的菱糕可是相當不賴。”

小廝張了張，如見鬼一般，來回打量了陳元北一圈，問：

“主子不是討厭吃甜的嗎？怎小姐一回來，你的口味也跟著變了起來？”

“現在喜歡了，不行嗎？”

眼見院門敞開了一條隙，陳元北還哪里有心思和小廝多做廢話，他快步走到門前，向著開門的婢勾一笑，道：

“彩鸞，歡可醒了？”

忽有男子的嗓音耳。

彩鸞被嚇了一跳。

可未想到，這一大清早的，竟會在門口見到陳元北。

長出了口氣，拍了兩下口，沒好氣地道：

“四爺，這才什麼時辰？你怎就過來了？”

“我今日醒的早，就想過來同歡一起用個早飯。”陳元北隨口解釋了一句，又急著問了句：“醒了嗎？”

“還沒呢。”

彩鸞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房里沒什麼靜，才低了聲響，道：

“四爺先進來，暫且稍等片刻，等主子醒了，奴婢就去為爺通傳。”

推開院門。

等著陳元北走了進來，彩鸞又要忙著去倒茶伺候。

“你無需理會我。”

陳元北搖了搖頭，阻了彩鸞的忙碌，他看了眼燕歡的閨房，道：

“我在院子里面等就好，莫要鬧的靜太大，吵醒了歡。”

“是。”

彩鸞應聲離去。

只留下陳元北站在院子當中。

嗅著清晨過后的草木香。

他向來耐心不足，也從未會過天才剛亮，就等在一個姑娘閨房外時的。

卻覺得并無多焦躁。

反而...

頗懷質。

想到燕歡等下看到他時，會出何種意外的神。陳元北不由輕笑一聲。

他并未等上太久。

房門就被從推開。

汾月端著木盆邁過門檻，一見陳元北，面上頓時出一抹驚。

“四爺？”

陳元北這幾日，已算識了汾月，他笑著擺了擺手，道：

“汾月，歡醒了嗎？我是來找一起去二皇子府的。”

這才什麼時辰？

此時去二皇子府，怕不是連看門的都沒睡醒。

汾月抬頭看了眼天，投給陳元北一個相當古怪的眼神。

“主子還在梳洗，請四爺稍等片刻。”

“好。”陳元北將咬碎的柳葉吐到一旁，枕著雙臂，道：“你讓歡莫急，我等一同吃早飯。”

“是。”

汾月口里應著。

落向陳元北的眼神，卻更多了幾分不解。

偌大個陳家。

難道連一個能做好早飯的廚子，都找不到了？

以至于要陳元北這個四爺，跑到燕歡這里用早飯。

汾月雖然滿心迷。

但還是很快端了一盆熱水，重新回了房間。

打帕子，送到燕歡床邊，道：

“主子，四爺來了，先是說等你一起去二皇子府，后又要同你一起吃早飯，真是夠鬧騰的。”

燕歡接了帕子，凈了臉，之后才向外看去一眼。

“他年紀不大，這是圖新鮮罷了。我先換裳，你去讓小廚房多準備一點，然后迎著他進來坐吧。”

“是。”

汾月再次離開房間時。

不出意外的。

撞見了陳元北滿懷期待的目。

倒真是和燕歡說的一般。

年歲不大。

心不穩。

聽到有熱鬧要看，就一大清早跑過來了。

汾月暗嘆一聲，全當沒看見陳元北，轉踏進了廚房。

吩咐多加了些菜，又讓彩鸞去沏上一壺熱茶，再差人將之前況錚送來的繪雕蟠松杯取來，汾月等全部代好，又回了房間，幫著燕歡將一切收拾完，才又重新去了院。

這一次。

未再忽視翹首以盼的陳元北，而是走到近前，道：

“請四爺。”

陳元北頓時滿心歡喜。

快步邁過門檻，他一見坐在桌前的燕歡，頓時笑了。

“歡起的這麼早？可是睡足了？”

“不如四哥。”

燕歡倒了杯熱茶，送到正對的桌面另一側，含笑道：

“也不知那二皇子府，究竟多有趣味，能得兄長這般的向往？難道真如傳說當中所言，二皇子府如云，兄長才迫不及待想要去見識一番？”

“什麼？”

陳元北一愣，待反應過來燕歡的話后，他一張白玉般的臉，頓時泛起了紅。

他著擺了擺手，慌慌張張地道：

“我可不知什麼如云，只不過是想要...”

他話到一半。

忽變得有些吞吞吐吐。

生怕燕歡覺得他不夠穩重，磨蹭了半晌，才輕聲道了句：

“想要去看個熱鬧罷了。”

“不急。”

燕歡向著仍站在門口陳元北的招了招手，道：

“過來坐吧，在外頭站了一早上，莫要著涼。”

陳元北這才走了過去，端起茶杯，借著喝水的空檔，著燕歡。

時辰還早。

也并未急著做多打扮。

墨發只隨意一挽，鬢角垂落一縷青，這副略帶慵懶的姿態，倒是和平時的燕歡，頗有幾分不一樣。

往常縱使同他笑著，，陳元北也能到彼此之間的距離。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天塹隔在他們之間。

阻止他接近燕歡。

但在此時。

著眼前的燕歡，那副生疏的距離忽然淡了不。

汾月從外面拿了早飯過來，一抬眸就見陳元北在咧著傻笑。

一臉莫名，將碗碟都放置好，用力一清嗓子，道：

“不知合不合四爺胃口，請爺嘗嘗。”

“合！”

陳元北隨口應了一聲。

先為燕歡遞了燉盅過去，他又道：

“歡，你之前見過二皇子，可知曉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難得能從陳元北口中聽到正事，燕歡執起調羹，道：

“一面之緣而已，談不上什麼了解。”

“二皇子風評不佳，平時酷玩樂，但畢竟是當今皇后所出，很多人對他不滿，也不敢多說什麼。”陳元北皺著眉，神驀然變得沉凝不，“但二皇子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爹也是知曉他的品，才讓我跟你一起去的。”

他夾起一筷子松穰糜卷，也不急著用，只著燕歡，再次道：

“你雖許給了三皇子，但對二皇子的堤防，可不能弱下。”

陳元北滿眼關切。

提前跑過來囑咐這些，也是生怕燕歡初來乍到，在二皇子府里吃了虧。

燕歡看出他的擔憂來，心頭劃過一暖意，含笑道：

“謝兄長提點，記下了。”

陳元北咧了咧，見燕歡角噙笑，他的心也跟著暢快了不。

“你放心，有我跟你一起，沒誰能欺負你了！”

“是。”

他們一起用完了早飯。

陳元北又給燕歡講了不皇宮貴族的趣事。

他常年混跡在外，三道九流都有不接，獲得消息的渠道也要更加靈活一些。

只是經過無數張，準確不知還能存下幾分。

但當飯后閑談，也是有趣的很，就連汾月都聽得出了神。

看著侃侃而談的陳元北，燕歡心思一，讓汾月去關了門窗，俯湊近了些，低聲問：

“關于前皇后，也就是三皇子的生母，兄長可知曉？”

“前皇后？”陳元北一愣，臉上閃過一不自在，沒有直接回燕歡的話，他反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同三皇子有婚約，自想多了解他一些。”

“也對。”

陳元北低咳一聲。

他怎就忘了。

從燕歡來到陳家的那天。

不僅是他的妹妹，也是三皇子況錚的未過門的妻子。

陳元北忽到一陣難以言喻的不自在，連原本雀躍的心思，都淡了幾分。

“有關前皇后，是個忌諱，你可莫要同其他人說。”

他低嗓音，鬼鬼祟祟地左右張了一圈，又挪到了燕歡側，才繼續道：

“三皇子回大況時，我曾問過爹一次，不過被爹狠狠訓斥了一頓，他對這事忌諱莫深，也讓我不要再提。”

若此事并無端倪。

陳勇這個尚書，為何會如此避諱？

甚至到連提，都不愿提起的程度。

陳元北顯然也知曉此事不對，本不再提，但見燕歡皺起眉，面思索之，顯然不僅沒打消好奇，反而更加疑了幾分。

擔心日后再同旁人提起此事，惹到麻煩沾。

他猶豫了下。

用力一咬牙關，陳元北輕聲道：

“不過，我之前在外面，聽到過一些傳言，就是有關前皇后的。”

“哦？”

燕歡頓生好奇，向著汾月使了個眼，追問道：

“兄長可否同我說說？”

“可以是可以，但你切莫不可同其他人提起。”陳元北皺眉頭，又補充道：“尤其是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