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院中，氣氛異常凝重，陸冬兒剛來就看到老仆端著一簸箕的碎瓷片出來。

“五姑娘，您來了？”

老仆人還記得上次陸冬兒過來獻策令老爺大喜的景，也不管陸冬兒今日多帶了一個低頭不語的嬤嬤，轉就進去通報。

不多時，陸冬兒就聽到屋響起老太爺驚喜的聲音。

“冬兒來了？快讓進來！”

陸冬兒暗自瞥了一眼后之人，深吸一口氣踏門檻。

“冬兒給祖父大人請安！”

老太爺見陸冬兒，郁的臉頓時微緩，直言道：“你來此可是為三丫頭？”

“祖父大人慧眼如炬，此行的確是為姐兒而來，不過想要向您諫言的不是我，而是孫兒邊這位。”

陸冬兒盈盈一笑，讓開位，其后穿著嬤嬤服的子拉下帷帽，笑道：“父親大人，別來無恙啊。”

老太爺見到，頓時臉劇變，驚怒加，“楊氏？！你……你怎麼會在這里？陸冬兒！你好膽，快來人！”

站在門邊的老仆看到楊氏，臉立刻白了一片，他可沒忘記當時王嬤嬤追殺陸云卿的場景。

楊氏見老太爺如此慌，暗道一聲這老東西終究還是老了，表面卻是帶著溫厚的笑容，輕聲細語地說道：

“父親，先別忙著著急，既然您也想讓三姑娘永無出頭之日，那咱們就是一路人，且先聽媳婦一言如何？”

老太爺聞言目微凝，眼神示意老仆，老仆立刻心領神會，退出去守在門口。

“孫兒也告退了。”

陸冬兒福了一禮，恭退下，雖然很想知道娘親和祖父會如何對付陸云卿，可若是強行留下，只會引起兩人的不喜，殊為不智。

待得陸冬兒也退出房門后，屋氣氛凝滯了一瞬，便見老太爺冷聲開口：“你要幫我對付三丫頭，為何？老夫可不信你別無所求。”

“父親是知道的，那三丫頭我一直都看不順眼呢，不然上次也就不會讓王嬤嬤去殺了，不是麼？”

楊氏笑容滿面，言語和，卻令老太爺起了一皮疙瘩。

“你要阻止三丫頭學府？”

老太爺按心頭忌憚，反問道：“三丫頭已經通過初選，接下來兩步乃是學府親測，你又如何得了手？”

“這一點，父親就不用管了。”

楊氏面上寒意一閃而逝，繼而笑道：“只希到時候，父親能管住陸府的人，別又像上一次一樣，讓老管家領著一群兵沖進來，太丟人。”

老太爺瞳孔一，聲音凜然：“你又想干什麼？我警告你別來，我陸家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父親放心，不要萬不得已，我是不會出此下策的，最多只是讓那個死丫頭落選罷了。”

楊氏獰笑一聲，目意味深長地看著老太爺，“再者說，父親似乎沒資格說媳婦來吧？您當年做事，可比媳婦我絕多了。怎麼？難道是現在年紀大了，反而有了？”

“楊氏，你這是找死！”

老太爺眼底游曳的殺機立刻暴漲。

楊氏臉卻沒有毫變化，只彈了彈指甲，悠悠笑道：“父親，別嚇唬我，您現在本殺不了我，因為只要我死了，整個潛鎮甚至陸州城立馬都會知道您當年所作所為。”

“……你！”

老太爺氣得雙手發，“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只是想與父親大人合作罷了。”

楊氏盯著老太爺的雙眼，緩緩說道：“父親年紀大了，想要保全這陸家安寧的心思，媳婦明白。可父親真的以為這陸家沒有我，您就能穩坐釣魚臺了嗎？”

話到此，楊氏眼神一冷，“大錯特錯！陸云卿可不簡單，父親真以為媳婦上次失敗只是運氣不好？正巧上老管家回來？再加上這次死丫頭莫名其妙通過了初選，您就一點也沒察覺到異樣？”

老太爺心里咯噔一聲，臉瞬間難看之極。

他不是沒察覺到老管家的異樣，只是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跟了他三十多年的忠心老仆人，居然會背叛他倒向三丫頭那邊。

他無法理解，老管家拼著晚節不保也要幫三丫頭，圖什麼？

三丫頭除了有點小聰明，還有什麼？

楊氏所說的“不簡單”，他為何不曾看到？

老太爺神晴不定許久，終于點頭道：“好！老夫可以與你合作，只是……僅限于此。三丫頭的事結束后，你依然不能回來，以免毀我陸家名聲。你的事我已傳訊給鈞城，等他回來后再行理。”

楊氏聞言目一閃，微微福了福子，輕聲道：“謹遵父親吩咐。”

……

一晃眼的功夫，距離初選放榜已過去三日之久。

這三天時間，陸云卿和老太爺之間保持著極為微妙的和平，二人誰也不見誰。

不過，家中兒通過初選，老太爺礙于族老們的視線，當然不能什麼也不說，他索借口忙于家中生意，讓老夫人出面勉勵陸云卿等人。

老夫人對老太爺的謀劃一無所知，自然是狠狠夸了四個孫兒一番。

第四天，在潛鎮蹲守數日的老管家終于將復試的告示帶回了陸家。

復試，為當堂作考，考慮到考生人數眾多，復試共分為九個批次，每一批的考題都不相同，就連主考們也不知曉。

一二品考生需要一連奔赴多個考場，都被安排在后面兩批，前面七批則都是三品考生。

復試對一二品的考生而言，更優勢，因為只要任意一門通過復試，就能進終選，而三品考生們只有一次機會，一次不過，即為落選。

且此次復試，乃是當堂給出結果，從而杜絕有人事后走后門舞弊，保證公平！

陸云卿看完告示，習慣地燒了告示，眸間掠過一抹思索。

復試明日開始，一批為一天，也就是說，的復試還在七八天之后。

不論是什麼質的考核，首次進行的第一屆舞弊的可能是最小的，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可惜行不便，導致卿繡坊的局面才剛剛鋪開，尚未接到陸州城場中的人，無法打聽到更多報。

“罷了……”

陸云卿微微搖頭，重生帶來的優勢很大，但也不能將事事都做到完。

“小姐！小姐！”

忽然，門外響起呼喊聲，不多時便看到定春冒出頭來，說道：“剛剛仆人過來傳話，讓您收拾一番去陸州城住下，悉心準備復試。”

陸云卿聞言微訝異，“這麼早？”

定春嗯嗯點頭，“聽下人們說，好像是族老們決定的，說是咱們陸家的大事，須得慎重對待，這次復試去陸州城常駐的可不僅僅是包括您在的四位小姐，連老太爺都準備暫時丟下陸家生意上的麻煩，每日前去觀考呢。小姐，我這就幫你收拾吧。”

“好。”

陸云卿微微點頭，眉頭卻微微蹙起。

有些古怪。

老太爺向來對府里的眷不太上心，怎麼這次如此反常，居然舍得丟下陸家的生意親自去旁觀？

即便是族老們親自勸說他去，他只要說一句“為陸家生計不開”就能完回絕，可聽定春的意思，反而是老太爺主提出要去陸州城觀考？

陸家……有面上的人脈嗎？

陸云卿細細回想，眼中迷更多。

陸家放在潛鎮或許是個大家族，跟縣太爺也有過，可若是放在陸州城中，那就是一個再小不過的藥材商家族，財力不行，地位不高，怎麼也不可能接到寒梅學府主考那種層次的人才對。

難道……只是我多慮了？

陸云卿輕輕捂住口，眼中掠過一抹煞意。

這種覺，很不好，不喜歡。

眼見定春還在收拾，尚有一時半刻，陸云卿起通過與青竹院后院相連的道，來到凌青面前。

凌青還在教陸元晏讀書，見突然過來，不詫異。

陸元晏見到姐姐過來，眼眸一亮，卻沒有向往日那般跳放肆，而是乖巧地拿著書本坐到另一邊繼續朗讀。

陸云卿看到這一幕，微微一笑，說道：“元晏被師父教得很好。”

凌青聞言卻是眉頭蹙起，看著神有些不對的陸云卿，低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

陸云卿搖搖頭，低聲輕嘆：“我…說不明白，以防萬一，我要用青玉瓶。”

凌青瞳孔驟。

青玉瓶，那是老管家從卿繡坊帶回來的東西，里面裝滿了黑粘稠的腥臭毒藥，后來又經過陸云卿以毒師手段調配，了一種見封的劇毒。

陸云卿去復試，會落到需要用毒殺人的境地嗎？

凌青想不通，不過卻也沒有多問，正如上次所言，誰也不能預料到未來會發生什麼，多做一些準備總是好的。

不多時，轉從里屋拿出青玉瓶，小心翼翼地遞給陸云卿，聲音凝重：“慎用之，否則……陸州城死太多人，不好收場。”

陸云卿聞言目微凝，旋即接過玉瓶微微一笑，說道：“放心，師父，我只求自保，可不會濫殺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