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了笑，把念珠放下了。

宋嬤嬤趕去扶下床用晚膳，雖說太后沒說話，但跟著太后多年，卻是清楚太后心思的。太后與圣祖皇帝夫妻重，曾立下重誓要守好祖宗基業，這些年皇上攘外安，江山穩固，所以太后可以安心的待在皇家寺院吃齋念佛不問世事。

可就在最近這段時間，皇后崩逝，太子廢黜，然使團還在京城出了那等事，皇上還在皇后大喪期間封了九皇子做睿王，抬舉的意思很明顯。

那九皇子，太后是知道的。生母云妃本就不是什麼大家閨秀，沒有家世為依靠，謝景晗本人又是在江湖士邊長大的，在太后看來，那便是不學無。

若是抬舉做個閑散王爺，那還勉強說的過去，但看皇帝的意思，分明是想抬舉謝景晗上位當太子，這怎麼行？

因此，太后回京了。

祖宗基業，絕容不得皇帝如此玩笑。

在太后的心中，如今只有晉王謝景亨才是最合適的皇位繼承人。

太后上了年紀，晚膳吃的并不多，再加上剛用了兩口，就聽到外面有人通報，謝景亨到了，當即放下玉盞，吩咐說：“請晉王進來吧。”

“是。”宋嬤嬤沖門邊的宮婢招招手，不到半刻，謝景亨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青圓領常服，腰間束著墨玉腰帶，頭戴墨玉頂冠，整個人瞧著宇軒昂，進來便起袍角，沖著太后行了個大禮：“亨兒見過皇祖母，皇祖母萬福金安。”

太后和藹地笑道：“過來，讓祖母瞧瞧。”

“是。”謝景亨起了朝前邁步，坐到了太后旁圓凳上。“亨兒這些年瞧著倒是穩重老了不，有親王的氣派了。”太后說。

謝景亨笑道：“兒臣這些年一直跟在父皇邊，父皇言傳教，兒臣也學了不。”

太后笑了一下，眼底卻不見什麼暖意，只說：“你是個好孩子，這大冷的天，辛苦你來接我這老婆子了。快去歇息吧，明兒一早啟程。”

“是。”謝景亨就退了出去。

太后瞧著門簾慢慢放下，慨地說：“這孩子，像他母妃。”

太后原本還想，一個背后有勢力支撐下的皇子，或許子也養躁了，沒想到謝景亨進退有度，此時太后心中不免對謝景亨又喜歡了幾分。

……

大年初三，天降大雪。.七

江樓月一早起床，只穿了一珊瑚紅的束腰束袖勁裝，在雪花紛飛之中練劍。

練武，是幾乎每個早上都要做的事，如今劍法雖說不上爐火純青，卻也是日益進，羅風這個陪練，有的時候一分神，都有點招架不住的招式了。

這不，羅風眼瞧著自己的劍招差點掃到江樓月的上去，微微一驚，趕收了手腕，卻被反應迅速的江樓月一腳踢到了手腕上，要不是這一腳收了力道，他手中的劍便拿不住了。

“又讓我啊。”江樓月笑道：“你常在軍中行走，該知道兵不厭詐的道理，我方才是故意放出空門給你攻擊。”

“……”羅風有些訕訕，“是小姐劍湛。”

他當然知道兵不厭詐的道理，但他也可能把江樓月當敵人，手的時候自然下意識的不想傷。

江樓月也不多說，一邊把劍盤回腰間，一邊往廊下走：“太后的車駕到哪兒了？”

“今日應該會進城，只是瞧著天氣，進城的時間大約會到傍晚。”太后本來計劃是年三十前能趕到京城的，可路上太后染了次風寒，耽擱了行程，之后這車隊便走的越發的慢了，生怕礙著了太后金貴的玉。

“傍晚……”江樓月默默念著，吩咐道：“你派個人去城門附近盯著，把的時辰看好了報給我。”

“是！”羅風拱手走了。

江樓月有招呼宮五：“你去，盡量保護好睿王。”

“是。”

江樓月站在廊下，看著漫天紛飛的大雪，緩緩把束袖的帶子解開。到底是上等的阮煙羅，帶子一解開，袖子便簌簌垂下，幾褶皺也以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

太后回京，可是好時機，錯過一次，下次不知要花多心思。

“小姐。”小琴拿了厚披風過來，給江樓月披在上，“快進去吧，你穿的太了。”

江樓月一向不錯，又吸了火蓮，其實便是冬天也從不覺得寒冷，但看小琴這樣關心，便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回了房間。

……

謝景晗在宮殿來回踱步，一臉的郁悶。

他想碎玉了。

回京城之后，他救下了被人強買的碎玉，還花了不銀子，日夜宿在碎玉的房中——他可不是真的眠花宿柳，就是單純覺得碎玉和自己一般年歲，不該人摧殘，想護著。

后來在玉寧樓上，辛羅依和謝芳菲那麼一鬧，自己不得已回了皇宮，先是于壽跟著，后來又是江星月跟著，便再沒了自由，想去見碎玉一面都沒機會，到了如今，好不容易國子監放假了，他溜出宮兩次，竟然都被打包送了回來，如何甘心？

“氣死我了！”謝景晗重重嘆了口氣，“早知道回宮連這點自由都沒有，我就該一直待在云宿山不回來！”

宮婢和奴才們全被他趕到了外面，也沒人回應他，只有一個不離的暗衛翻了翻眼皮，對他的抱怨依然沒有半點反應。

“外面什麼聲音？”謝景晗大步出了宮殿，站在殿前就看到雪花飄落之間，又好多衛軍和宮婢行匆匆走過。

謝景晗喃喃：“這大過年的，宮里有什麼事啊。”

暗衛終于是忍不住了，“太后回來了，今日就到。”昨天云妃娘娘就告訴謝景晗了，沒想到謝景晗本沒聽進去。

“太后！”謝景晗愣了下，“回來了，那宮里肯定會很忙吧，于統領怕是會忙的不開。”不但是于統領，就怕連父皇和母妃都忙的沒時間管他了。

暗衛心里忽然十分不安：“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