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氏聽說言梓陌過來,放下手中的賬務從暖閣走了出來,聲音含著些許逗弄:「今兒怎麼想起來看娘親了?」
「娘親這話可冤枉兒了,兒哪一日不是時時刻刻念叨著您!」
言梓陌討巧的話剛落,杵在門口的言梓煜冷哼了一聲,宛若蚊子一般的聲響輕飄飄地充盪在前堂:「馬屁。」
言梓陌並沒有怒,反而言笑晏晏地坐至一旁,全程沒有說一句話。可這般沉默的不言不語比言辭犀利的吵鬧更讓簡氏覺得揪心,當年自己若是小心謹慎一些,兒哪用這種委屈?
「言梓煜,你不是小孩了。」
簡氏雖然看著清冷,可在幾個兒和小輩面前從來都是親和的,像這般連名帶姓的喚言梓煜還是第一次,更別說一臉嚴肅的模樣讓人不覺力倍大。
言梓煜聽著嚴厲的話,眼眶的金豆子撲簌簌地打了好幾個轉,看到眉眼間沒有一鬆弛的意思,才低下頭糯糯地開口:「娘親,孩兒知錯了。」
簡氏瞧著他這可憐兮兮的模樣心中也甚是心疼,可兒盡苦難才被尋了回來,不能做出讓心冷的事:「你該說對不起的是你唯一的嫡姐。」
素來清冷卻不是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雖然知道自己這般暗示極有可能會被靈兒知道,可欠陌兒的已經夠多了。
言梓煜雖然年卻並不愚蠢,簡氏這輕飄飄的暗示讓他一時間更是瞪大了眼睛,好一會兒才下了心中的委屈看向言梓陌:「五姐姐,對不起。」
瞧著他低頭言梓陌淺笑一聲,握著印花青瓷盞的手指微微敲打了一下杯,瞇著的狹長眼角中帶:「原也不是多大的事,但是娘親恤我剛回府不久。小弟日後可來落雪閣尋找五姐姐,我們姐弟也能培養這些年失去的姐弟之。」
雖對這場面話異常不喜,可想到一旁的母親他還是委屈了自己一把:「我知道了。」
言梓陌也沒有再去逗他,反而和簡氏說起了一些碎屑的小事,那輕暖意的模樣相當的礙眼,所以言梓煜本著相看兩厭的神退了出去。
世家大院,關係星羅棋佈,由於簡氏說話的時候也沒有避著眾人,所以那句話不久便傳到了言梓靈的耳朵里。
縱使心中萬千緒,此時也化作了一揮之不去的無奈與迷茫:「唯一的嫡姐,將我視作何?」
「姑娘……」
鯰魚走上前給斟了一盞茶,與桂圓從小侍候姑娘,也是府上的家生子,所以消息來得自然極快,今日夫人那一句話無疑是在打姑娘的臉。
——怎麼說也是看著長大的,奈何心怎麼就那麼狠呢?
「我沒事,你也莫要擔心。聽說今日和那李家的紈絝子到了?」
言梓靈不過須臾便穩住了心神,份的轉變已經沒有了傲氣的資本,所以平素不屑的手段不得不拿出來用一用。
「應該是前去夫人的青竹院,不小心到了一起。」
聽著鯰魚要回稟,一旁的桂圓搶著說了一句,那位怎麼說也是府上的嫡姑娘,這名聲若是壞了,極有可能會影響到自家主子。
言梓靈斜睨了一眼,好一會兒才淡語:「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最後的結果不是見到了嗎?祖母向來是一個重規矩的。」
老夫人重規矩,這府上恐怕沒有人不知道,例如如今的侯府人便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只因為不是給侯爺看上的當家主母,所以這些年臉就沒有好過。
——縱使夫人一口氣生了三個哥兒,位置愈發的穩固,可的不喜從未遮掩。
「陪我出去走一走,這春意縈繞的時候總不能故步自封。」
今日穿了一淡的繡花襦,鑲綉著碎花滾邊的角不自覺帶了幾分張揚之氣,兩個丫鬟知道心不好,也順著的心意。
落雪閣,言梓陌斜倚著形躺在榻上,渾著一懶散勁,雲鬢華裳,朱半斂,整個人著一氣。一旁隨侍候的皎月瞧著這宛若沒有骨頭的樣,心中暗暗無奈,姑娘是個好的,然而上終究了雍容大氣之相。
明明差不多的長相,為何夫人看上去淡雅如蓮,高潔如玉,可姑娘卻宛若一團迷霧讓人看不真切,時而灑、時而冷,時而嫵……
「四姑娘還有心遊園,看來定不賴嘛!」
呶著角輕哼了一聲,原以為言梓靈不過是一十三四歲的姑娘,母親那般話語傳出去心中必然恨極,卻不想還能如此鎮定。
「姑娘,老夫人對四姑娘甚為疼寵,您……」
「好了,有些事我自然知道輕重。」
皎月的好意並沒有接收到,上一世也覺得向這個四姐姐投誠會得到老夫人的好,可事實證明還是過於天真——而這一世,兩個人之間的矛盾沒有任何緩衝的機會。
今日言梓煜對自己言辭有失,何嘗不是言梓靈在背後推波助瀾,或許母親正是知道了這一點,才會不顧言梓靈的面子說出那番話來。
「皎月,我之所以將你留在跟前是因為知道你是一個好的,然而有些事我心中自有計較,例如我和言梓靈之間避無可避。」
遮掩了眼底的和與,換上了一副冷之相,若被這麼一說立刻跪了下來,那『噗通』的震聲甚至驚了外面守門的小丫鬟。
「日後該說的不該說的,要謹記自己的份,你既然被指派了我的丫鬟,那麼我的榮辱便關係著你的價。你是一個聰明人,該如何做自當也清楚的。」
「奴婢知曉。」
姑娘這是讓自己站隊,今日和自己說這掏心窩子的話,足以表明一場無聲無息的戰爭已經拉開,而確實退無可退。
「下去吧!可別讓人覺得姑娘我苛待你們。」
揮了揮手,之所以這麼拉攏皎月,那是因為母親在廚房的權利不小,有了人總是好辦事的,而這宅也不過是那些私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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