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應玖見不曾開口，便主提及了江海。

“江海說你生病了，讓我來代一聲，給你送藥。”

江海對沐長清的心，連白應玖都羨慕不已。

這個男人，或許沒什麽本事，也沒什麽逗趣的話，但他能在這種時候還記掛著沐長清，並付諸於行，他便是值得托付的人。

可惜，江海的心，沐長清並不領。

“我沒病，讓他也不用再來看我。”

提及江海，沐長清的臉上毫無喜，反而好像在提及一個無關要的人。不，不是無關要，而是厭惡。

臉上的嫌棄不加遮掩，婚十四載，終究還是無法喜歡江海。

白應玖清楚地看到臉上的嫌棄之，在可憐江海的同時，也覺得他自作自。

枕邊人，是最難以欺騙的。

這些年，白應玖不信江海毫無察覺。

他不是個笨人。

可他知道了沐長清的本，還是這般做，不是自作自又是什麽？

“這話你和我說不著，我也沒想給你們傳話。”

白應玖沒興趣摻和他們夫妻間的事，今日來此是為了查明真相。

“當初，你為什麽要讓我活著？”

這是白應玖最不理解的地方，從種種跡象表明，沐長清對厭惡至極。本可以直接讓死的，卻給找了人家，好好長大。

為什麽？

白應玖不信沐長清會有好心腸，可這件事著實奇怪。

沐長清狠狠地盯著白應玖，用最惡毒的語氣發下詛咒：

“早知今日，當初真該掐死你。”

明明這般惡毒了，白應玖從中卻聽到一點憐惜。

想當年，沐長清也不過是個雙十年華的人罷了。雖已嫁人，卻仍是完璧，想必心也有著許多。

“你心了？”白應玖道出所想。

或許，一切並沒有那麽複雜。隻是當年的沐長清年紀尚輕，對未來或許還存有想象。不殺，是不敢，也是心，更是期。

沐長清別過頭去，不肯承認。

的態度恰恰說明了白應玖的猜測正確。

畢竟，沒有誰生來便殺人如麻。

“你沒懷孕，為什麽要假裝懷孕，還謊稱生下了孩子？”

從懷胎到生子，其中有多。可蘇湖和花映雪愣是都沒察覺，一直讓的謊言流傳到了如今。

沐長清苦一笑，當年做下的事，哪怕如今想起也覺得勇猛。從懷胎到生子，愣是瞞住了所有人。

該說心計深厚，還是該說蘇湖對毫不在意？

因為不在意，哪怕一點兒破綻他也看不到。因為不在意，才可以瞞到最後。

可就想讓蘇湖看看，他對的不在意，時至今日依舊在影響著他的兒。

隻可惜，白應玖比想的還要有福氣。都安排的那樣縝了，卻還是被察覺到了破綻。更有皇上為撐腰，導致……一敗塗地。

“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和你說不著。”

沐長清不願多談，尤其是一個手下敗將，又什麽可大放厥詞的？

白應玖給了希：

“如果你說了，或許能從這裏出去。”

此言一出，沐長清的眼睛瞬間亮了。

“你肯放過我？”

怎麽那麽不信白應玖的話？

白應玖點點頭，昧著良心肯定：

“我們之間又沒有深仇大恨，為什麽不肯？”

們之間的深仇大恨來自於前世，是獨屬於一個人的。這輩子的沐長清比前世好了太多，著實稱不上“深仇大恨”。

在白應玖這裏不算深仇大恨，在沐長清眼中卻很嚴重。

“我讓白迎秋假扮你的份，占據你的位置；讓你失去父母，流落在外；派人殺你，斬草除……你都不怪我？”

將自己所做的事一一說出，一條條，一件件，倒是記得清楚。

白應玖神複雜，以為，沐長清可以自欺欺人到何等地步，原來，什麽都明白。

“既然明知是錯，為什麽還要這樣做？”

白應玖繼續追問。想問出個所以然來，解開兩輩子的謎團。

“為什麽？”

沐長清變了語氣，聲音拉得老長。

“你問我為什麽？”

簡直要笑死了。

“你怎麽不問問花映雪，為什麽！”

活到現在的，又不止一人。花映雪除了不知道假裝生子，其他事全都知道。

白應玖頓時一默。

對於花映雪來說，那是往事，是不能解開的傷疤。

花映雪不說，從來不問。

不忍心讓花映雪好不容易安然的當下，還去解開往事的傷疤。

但在沐長清這裏，沒有這份顧慮。

“誰先說，誰便占據主權。”白應玖是這樣告訴沐長清。

先說的人占有一定優勢，還說是想把這份優勢拱手送給花映雪？

沐長清笑了，不是釋然，也不是嘲諷。似乎聽到了什麽很好玩的事，帶著意味不明的含義。

“好一個‘誰先說，誰便占據主權’。”

認真看向白應玖，盯著的眉眼，用目描繪的廓。

不一會兒，的目便變了，仿佛過了白應玖在看另一個人。

這種眼神，白應玖並不陌生。無論是皇上還是花映雪，都曾用這種眼神看過。

他們驚人相似的是，看的眼神中除了憐惜、不舍、愧疚……還有濃濃的、化不開的意。

白應玖好像忽然懂了，沐長清為什麽要做這麽複雜的事。

“你和他，真像。連說話的口氣都這般相像。”

沐長清的目長遠而幽深，仿佛過時看見了那個他。

“我和他是在宮中的中秋晚宴上相識，那時候，他是眾星捧月的大哥哥，我隻能躲在人群中看他一眼。僅是一眼，便葬送了一生。”

沐長清是忠勇伯嫡長，上肩負著振興家族的使命。

忠勇伯到這一代，已退出朝堂。上難得保留著爵位，已如落日西下。若是再沒有一個有能之勢帶領家族振興，等待下一代便隻有虛名。

而沐長清對蘇湖的心思，便在這時候被忠勇伯發現了。

他們設計陷害了蘇湖，讓沐長清落水，蘇湖做了英雄救的人，也抱得了人歸。

沐長清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死結。這個解不開的結，是親手編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