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不風，厚厚的窗紙將外阻隔，沉沉的好像在預示著什麽。

“娘，聖來看您了，您的病一定會好的。”

進了屋，小姑娘撒開了手，一溜煙跑到了床邊。

床上躺著一個骨瘦如柴的人，看起來模樣還算年輕，鬢角已染了白發。

“咳咳，咳咳……”

人剛剛開口，就響起一連串的咳嗽。

猛烈的咳嗽好像要把肺咳出來一樣。

小姑娘又跑到桌前，踮起腳從茶壺中倒了碗水出來，遞給人。

喝過水後，人總算可以住嚨裏的刺。看了過來。

先是一愣，而後衝白應玖點了點頭。

“有勞聖了。”

聖……

白應玖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正要解釋，人卻對小姑娘開了口：

“喜兒，聖要給娘醫治了，你去外麵守著，莫要讓人衝撞了聖。”

人安排得妥妥當當，讓小姑娘驚喜萬分。

“真的嗎？”

看向白應玖，滿眼都是希冀。

“聖，您真的能治好我娘的病嗎？”

自然……不能。

白應玖連對方得了什麽病都不知道，如何救治？

的話就在邊，對上小姑娘葡萄似的眼睛，忽而說不出來了。

“我試試看吧……”

要拒絕這樣一個孩子，太強人所難。

小姑娘立即雀躍，還想說些什麽，被人喝住了。

“快去吧。”

高興的小姑娘並沒有察覺出人不合理的急切，滿心以為人的病有救了，娘可以健健康康活下去了。

“嗯，我這就去。”

小姑娘蹦跳著出了屋，還頗為細心將門小心關好。

見離開，白應玖趕忙解釋：

“其實，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聖。”

人代替，把話說了出來。

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

“喜兒心疼我，總想法子要為我治病。可我這病……”

人歎了口氣，努力出一抹笑容，眼含祈求：

“姑娘能不能幫幫我，裝裝樣子，讓安心？”

人明明虛弱到不行，卻依舊顧及著兒的，想要在彌留時刻讓兒安心。

白應玖的心發堵，忍不住問：

“你得了什麽病？”

這對母的互為對方著想的心，能夠理解。若是可以，也不想讓們天人永隔。

“肺癆，暫時還死不了，就是咳得人難。”

說話間，人又咳了幾聲。盡量側過，捂住。

癆病！

居然是癆病！

白應玖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這麽巧的事，但事就在眼前，既見到，就不能視而不見。

“或許，我可以治好你？”

白應玖主請纓，這對母的誼打了，真想他們能夠一輩子安然。

麵對人眼中的不解，這回，白應玖的心正常多了。

“還未介紹，我是名大夫。”

說來也無奈，出自鬼醫一門，用毒應比用藥厲害。可每每出手，卻都是治病救人。

白應玖心想，大概是做不了老毒那樣的絕世毒醫的。

“大夫？”人一愣。

白應玖怕不懂，還特意又解釋：

“就是治病的郎中。”

手向暗袋，還好，的暗袋隨一起來到了這個莫名的地方。

上次給九皇子治病，研究出一種藥丸，無需喝藥便可化解疾病。如今，正好給人服用。

白應玖一連在這裏住了七日，第二日起，子的咳嗽聲就小了許多。七日後，的痊愈，再無疾病。

街坊鄰裏得知此事，紛紛前來道賀，聽聞聖降臨，更將白應玖奉若神明。

“聖，我家小兒咳嗽不止。”

“聖，我家老頭子腳不便。”

“聖，我這眼睛越發模糊……”

人人都來尋醫問藥，讓原本還對“聖”稱呼帶有抵的白應玖，隻能甘心做個醫藥翁。

就說嘛，什麽聖，就是來幹苦力的。

白應玖在這裏一連待了三年，幾乎把這裏全部走遍，也傳授了許多醫。誰家再有個頭疼腦熱的，幾乎不用出手，達到了人人自醫的境界。

坐在山頂，著頭頂的一片天，著手中的暗袋，白應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到這裏，同樣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應該離開。

想到離開，發現自己竟有些舍不得。

東村的張大娘家喜得千金，是起的名字。南邊王大叔家的牛犢，還是親手接生的。趙嬸、錢婆、孫叔、李伯……和這裏每一個人都有關聯，像親人，也似朋友。

“轟隆！”

一道驚雷劈下，正中村中央的老槐樹。

白應玖看了眼轉瞬間烏雲布的天，急匆匆往家趕。

不錯，在這裏也安樂家，名義上的聖，實際上了村裏的郎中。

“轟，轟！”

地山搖間，白應玖不穩，直接跌到在地，在地上滾了幾圈後，才抓住一棵樹，不再沿著山路翻滾。

整個大地都驚了！

山頂的碎石劈裏啪啦下落，無數的樹木與石子如流沙一般傾瀉而出。

烏雲蓋頂，天地巨變！

一切不過發生於一息之間，待周圍一切平穩，白應玖覺自己好像做夢一般。

四周又恢複了平靜，若非眼前橫七豎八的雜，還以為一切不過夢境。

不，這不是夢！

很快意識到了這是一場災難，真正的災難。

顧不得其他，疾步朝山下跑去。

的親人，的朋友全都是在山下的村子裏！

“喜兒，李媽，孫叔……你們可一定要住啊！”

白應玖在心中默默祈禱，腳下的步伐快了許多。

平日裏，需要一個時辰的下山路，生生被走的隻用了半個時辰。

眼前狼藉一片，不見人煙。

曾經被老人家環繞的大槐樹，已截兩段，在雷火的侵蝕下熊熊燃燒。四周的房屋四零八落倒塌片，沒有人，沒有人。

“喜兒，喜兒！”

“孫叔，李媽！”

白應玖把自己能想到的名字都喊了一遍，卻無人應答。

四周安安靜靜，凸顯出老槐樹最後的哀鳴。

找到喜兒家的位置，徒手搬運那些倒下的屋石。希找到喜兒，卻又害怕找到喜兒。

若是喜兒也如一樣，能夠避開這一場天災該有多好？

大火還在蔓延，順著老槐樹牽扯到一旁的屋頂，劈裏啪啦恨不得將世間一切燃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