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寨。
竹樓。
偌大一個二樓書房里,三十六分寨長老們都已到齊了。
他們以一個大圓桌為中心,挨挨地圍坐一團,小心翼翼地互相竊竊私語,唯獨默契地留出了正中的位置。
距離青絮圣說的時間,已過去有一刻鐘了。
但無人敢催青絮圣。
輕而易舉地攪了中寨風云,青絮圣已以舉重若輕的手段,說明了的強橫手腕。
下江三十六寨無論真心或假意,明面上都臣服于了,不敢有半句置噲。
竹樓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接著是一陣清越的笑聲。
“臨時有些事耽擱了。諸位久等了吧。”
眾人皆下意識循聲去,順著大開的門口,二樓的蜿蜒的臺階上,緩緩步上來一個人。
著一件銀底綠紋的短褂長,戴著繁復致的頭飾,用一把白玉簫不輕不重地敲著手心。
面龐致若神下凡,但更令出眾的是颯颯出塵的氣質,仿佛打從骨子里的散發,無端令人有不可忽視的銳利。
氣質天然。
雪白高貴。
強大霸道。
這不是眾人頭一次看見總寨圣的盛裝。
哪怕在前兩天,阿青璞都穿過這一套高貴繁復的服,戴過同一樣的象征著頭飾,以總寨圣的份,高傲地俯視過眾人。
但不一樣。
完全不一樣。
這套服穿在阿青璞上時,只讓人覺是小孩穿大人服,有服在穿人的怪異;但穿在青絮圣上,眾人才能到這套服應有的真實架勢,與那颯颯巍峨的凜然氣質。
不自覺當中,眾人下意識都坐直了。
“青……真圣大人言重了,是我們來早了。”
“真圣大人貴人事多可以理解,我們也只不過稍坐了一會兒。”
“真圣大人還請上坐。”
……
蔣明似笑非笑瞥了眼眾人,自然地坐在了正中位置,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白玉簫:“諸位長老不怪我便好。”
蔣奕文與蔣明嬋恭敬地垂手立在后。
眾人自然是一疊聲說著‘不怪罪’。
蔣明等眾人表了一會兒忠心,才慢條斯理地挑起了眼皮,淡淡掃過了眾人道:“諸位分寨長老皆是消息靈通之輩。今日我找諸位來的原因,諸位想必早應該猜到了吧。”
眾人登時猶豫著了幾個眼神。
他們當然知道青絮圣找他們的目的。
大長老要出關了。
他們在跟隨青絮圣對抗阿青璞時,剛知道自己分寨的長老與圣被關在地牢里,緒與行都多有些過分激。
但他們現在已冷靜了,亦明白了眼前的境。
雖然青絮圣贏了中寨這一招,為了總寨圣。可也招出了來自中寨的苗寨大長老。
大長老對苗寨事務可是有著決定權的。
——包括罷免總寨圣。
因在苗寨多年對大長老積下的畏懼,他們心已有了幾分怯意,才在蔣明問話時猶豫了。
蔣明似是并不意外他們的猶豫,不徐不疾地著九蠱:“我知道大長老已在位四十多年了,在苗寨里積威頗重,諸位都不敢招惹。”
不分寨長老面尷尬。
“但事已經到了這一步,諸位不會還以為有退的余地吧。”蔣明抬眸一一掃過眾人,發出了意味不明地嗤笑聲,“還是,你們以為我的脾氣很好?”
砰——
伴隨著最后一句輕飄飄的問話落地,藏在人群最后的下江二十六寨的一名鶴發長老,睜圓了眼睛捂著自己脖子,發出了短促的喝止聲,倒頭就栽在了地上。
他死了。
這一出變故來得太快。
直到九蠱如一道雪白流般,重新爬回了蔣明手腕上,眾人才反應了過來,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青絮圣,當著眾人的面殺了一名分寨長老。
這并不是青絮圣第一次當眾殺人。
但殺中寨長老時,已與中寨徹底翻了臉。雙方算是赤*的敵對關系。
如今所有人可都是‘盟友’。
青絮圣手腕太狠了。
一時各個分寨長老們著蔣明目充滿驚懼,眼神里滿是游移不定與憤怒不安。
蔣明卻并未給眾人一個眼神,只獎勵地著九蠱。
蔣奕文走到尸旁邊去,搜出了一張白紙與一個小藥瓶,恭敬地雙手呈給所有人看。
“下江二十六寨二長老蛇鼠兩端,在與我們真圣大人合作時,還妄圖賣消息給中寨。”
“這是他從中寨手中得到的五蠱蠱種與藥方。”
“證據確鑿。”
“還請諸位過目。”
……
所有人沉默地看過了證據,都保持了一言不發。
五蠱的確是中寨特有的蠱種,其余分寨很難培養出來。這藥方亦的確是苗寨方,一向只掌握在大長老與總寨圣手中。
但若是僅憑這些證據,就隨意殺了一位分寨長老,也著實太過草率了些。
只是……
無人在這時唱反調。
他們已經看出來了。青絮圣是在示威。非常地清楚眾人的小心思,并用凌厲的手段告訴了他們的態度。
背叛。
只能死。
而且是有能力的。
能當著所有人的面,輕而易舉地毫不察覺的,取了下江二十六寨長老的命,足以證明了九蠱皇的厲害。
青絮圣或許沒辦法對抗大長老。
可一定有能力殺了他們。
讀懂了這一作的言外之意,眾人的表都極為凝重,呼吸聲都帶上了小心翼翼。
安靜。
抑。
空氣仿佛凍僵了。
蔣明似是未察覺眾人神,朝后輕輕招了招手。蔣明嬋得令乖巧地點頭,走了場中,將手中一張紙分發給眾人。
眾人狐疑地接過了紙,一目十行地掃了起來。
片刻后他們呼吸停滯了。
“真圣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一張收支圖。
上頭記錄著苗寨今年的全部出息,以及其中歸中寨的部分,和分到各個分寨的部分。
其中可以清楚地看見,整個苗寨九的收,都被中寨納了囊中,其余才分給了三十六分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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