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一聽,頓時晴天霹靂,臉煞白,王媽媽趕上去攙扶,卻一把甩,把心一橫,眼睛帶了一厲聲道:“老太太口口聲聲說這個孩子是天煞孤星,說可兒是被這孩子克了,這是要兒媳婦帶著肚子裡的這塊一起撞死在這壽安堂門口嗎?”
李氏一愣,林氏冷冷一笑,轉就要往門外走,歐暖輕輕一揮手,立刻有丫鬟媽媽門上前攔著林氏,王媽媽呵斥道:“還不放開夫人!”但是所有人卻都看向李氏,沒有老太太的吩咐,誰也不肯撒手。林氏冷冷一笑,目中帶著一嘲諷,道:“怎麼,老太太改變主意了?”
歐暖冷冷看著,聲音清亮緩慢:“娘,有些話原本不該暖兒這個晚輩來說,可是祖母年紀大了,您今日所作所爲已經越過了本限,便是暖兒要承擔不孝的罪名,也該與您說一說。您今日爲可兒出頭,本是一副慈母心腸,可你明知可兒被關是爹爹的命令,卻鬧到祖母這裡來,祖母不肯饒恕,你還要以死相迫,開口閉口祖母在你去死,您想一想,從你踏這個門口開始,祖母可有一句話說過要你去死的?您是可兒的母親,疼在所難免,但可兒難道不是祖母的親孫嗎?難不祖母對沒有半點憐之意?這麼做也全都是爲了妹妹著想啊!您這樣說話,實在是太傷老人家的心了。您半點不諒祖母苦心孤詣,來壽安堂大哭大鬧,陷祖母於不仁;您不去求爹爹寬恕妹妹卻要一頭撞死在壽安堂前,害的祖母惹人指點,陷自於不義;您開口閉口責怪暖兒不爲妹妹求,的暖兒不知該如何解釋,陷我於不孝……娘,您到底想要怎樣,是不是非要暖兒在這裡給您磕頭才肯放過年邁的祖母?”
這話一說出口,所有人都向林氏投去異樣的眼,林氏臉上青白錯,原本的確是用死在威脅李氏,可是被歐暖這樣一說,自己真的作出尋死的舉等於是陷自己於不義,還沒等開口,歐暖又搶先開口:“娘,暖兒勸您不要再鬧了,爹爹待會兒還要來向祖母請安的,看到您這副樣子又該生氣了,保不齊會以爲是妹妹攛掇的,本來祖母只是讓妹妹去家廟思過,爹爹若是生了氣,妹妹將來還想出來嗎?”
林氏一愣,立刻意識到了事的嚴重,臉上轉了好幾個,終究下語氣,回過頭來著李氏:“老太太,我不是那個意思……”
李氏冷冷道:“不管你是什麼意思,我不想看見你,快出去!”
歐暖淡淡地道:“娘,請您先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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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盯著歐暖,目充滿了怨毒,歐暖自始至終平靜地著,半點也沒有憤怒不平,兩人目對上良久,林氏終於到頹然無力,只覺得渾發,任由王媽媽將扶了出去。
歐暖回過頭來,卻看到李氏歪倒在榻上,神委頓,似乎十分疲倦,輕輕走過去,道:“祖母,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李氏搖了搖頭,神越發不愉,目沉地盯著林氏離開的方向,對歐暖道:“事已至此,我只能再去寧國庵一趟,暖兒,你與爵兒也和我一同去。”
“是。”歐暖順地點頭答應。
服侍李氏重新睡下,張媽媽送歐暖走出壽安堂,歐暖著張媽媽,面帶憂慮道:“祖母的神似乎不大好……”
“是啊大小姐,自從惠安師太說了那……之後,老太太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實,天天說夢到了浩浩的洪水,尤其是昨天晚上看到二小姐那副樣子,老太太像是到了很大的驚嚇。”張媽媽也嘆了口氣,端詳著歐暖的神,小心翼翼地說道。
歐暖輕輕點頭,道:“但願惠安師太可以替祖母化解心結吧。”
這心結是一手種下,任何人都別想化解,除非那個孩子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歐暖這麼想著,慢慢走下了臺階。
李氏說到做到,果真將歐可關了家廟,據說關進去的那一天林氏哭的肝腸寸斷,歐治看了只輕飄飄的一句,什麼時候懂事了什麼時候再放出來,林氏一聽就暈了過去。
李氏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到兒子和自己是一條心的,心不免輕鬆了許多,吩咐李姨娘準備進香事宜,特地挑了好日子上寧國庵。
歐暖姐弟陪著李氏坐在馬車上,一路出了府門,向城門口而去。到了街上,卻見到人頭攢,將整條大路得水泄不通,人人都仰長了脖子在看什麼,李氏吩咐將馬車停在小巷,讓人到前面去打聽。
不一會兒,小廝回來傳話,張媽媽聽了小丫頭的稟報,如實道:“老太太,是南疆蠻族作,聖上下了旨意,命明郡王出去平呢!今天正是大軍出城的日子,街上許多百姓都要爭相目睹郡王的風采,纔會把路得水泄不通!”
歐爵出十分好奇的表,李氏卻皺起了眉頭,問道:“還要多久?”
張媽媽爲難道:“怎麼也得好一會了,恐怕一時之間咱們的馬車也彈不得,依奴婢看,不如去茶樓上開個雅閣,老太太和大小姐稍事休息,等能走了再說。”
李氏點點頭,對歐暖道:“你瞧瞧,出個門都這麼不順利。”
歐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明郡王可不就是上次送來白狼尾的那一位?
李氏卻似乎心有所,突然嘆息了一聲,道:“這位明郡王也是,聽說前些日子原本都要議親了,一個月前燕王妃卻突然崩逝,原本他爲了守喪就要耽誤三年,如今又被派出去打仗,真是流年不利啊!”
聽聞這位郡王十五歲那年本該由皇帝下旨賜婚,但朝中各派勢力都在盯著這門婚事,老太后又太過喜這個重孫子,千挑萬選,一直耽擱到如今,現在婚事更是遙遙無期了。只是,歐暖看著李氏什麼都要和風水命理之說搭上關係,不由得暗地裡搖頭,也虧得如此迷信,纔會這麼相信惠安師太所言。
李氏疲勞,聽不得吵鬧的人聲,命人準備好房間後,早已去屏風後頭的炕上歇著,歐暖卻帶著歐爵站在樓上,靜靜著樓下的場景。
百上千的百姓將出城大道的兩側圍個水泄不通,但凡可以看見城門的樓閣,都早早被人滿,好在圍觀的大多是平民,能出得起高價的人到底不多,這也使得歐暖可以居高臨下,清楚看見大軍出城的盛況。
只聽到一聲低沉的號角響起,紛的人羣一下子安靜下來。空氣中熱烈的氣氛變得肅穆,冬日的驟然多了一寒冷。
歐暖看著眼前出現如水一般無邊無際的盔甲,在下閃爍著金屬冰冷的寒。
一面黑滾金邊帥旗躍然高揚,獵獵飄揚於風中,上面赫然一個龍飛舞的“燕”字,那是燕王府的旗幟。
歐暖看著那個燕字,微微出神,如今太子病重,皇帝命皇太孫代爲執掌太子職責,引起秦王多番不滿,朝野上下議論紛紛,此次南疆平叛,主帥的人選也爭奪了許久。皇帝沒有啓用主請戰的秦王,也沒有任用能征善戰的燕王,反而將主帥的位置給了這個年輕的郡王,其中的意圖倒是令人破費思量,只是,明郡王真的可以挑起這副擔子來嗎……
朝樓上突然鍾罄聲響,九長五短,宣佈皇室使者到來,樓下頓時一片恭肅,雀不聞,只餘司禮高亮的聲音,指揮著衆人向一路行來的使者行禮朝拜。
一位黑馬白纓的將軍,突然勒住繮繩,讓駿馬停在隊伍的最前方,旁人只看到他形筆直,魄健朗,整個人像是一株好的松樹一般立。那個人離歐暖如此之遠,遠得看不清面目,僅僅站在高遙遙去,竟已讓人生出迫窒息之。
歐爵的聲音在後響起,帶著一張,“姐姐,那是明郡王嗎?”
上一次明郡王是在馬車裡,他們看不到面目,這一次明郡王在馬上,他們卻在高高的樓上,只能看到那人一玄鐵甲,在下熠熠生輝,閃耀寒芒,令人只覺得他的上彷彿有一種熾烈而凌厲的芒,無形中迫得人無所遁形。
使者高聲宣讀聖上詔書,明郡王雙手接過黃綾詔書,高高揚起手臂。剎那間,水般的鐵騎,齊齊發出震天的三呼萬歲之聲,響徹天際,震京都外。
吾皇萬歲!
大軍必得勝而歸!
大曆萬歲!
這樣的歡呼如此威嚴遒勁,歐爵竟忘記了呼吸,手心滲出細汗,歐暖卻靜靜著,異常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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