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這麼認真啊。”杜衡道，“我這不就是突然想起來了嗎？我就隨便說說，我就是覺得你跟那時候不一樣了……”

翡翠冷哼，“我討厭那時候的王爺，也討厭那時候的你，更討厭那時候的自己。”

“你若是想回憶，自己回憶便是，不要帶我。”

說完，翡翠徑直往前走。

杜衡了鼻子。

完了。

原本還想著跟翡翠套個近乎找找話題什麼的。

這才一開口，就將天給聊死了。

杜衡生怕自己哪句話說錯了，不敢再開口。

幾個人一路沉默著來到廳堂。

廳堂里。

東方璃坐在正位，面無表。

陸覲坐在一旁，臉鐵青。

陸硯以及幾個叔叔伯父跪在一旁。

兩排大侍衛陳列，氣氛肅殺。

無人說話。

沉默而抑。

廳堂之中，還彌漫著一非常悉的味道。

正是蘇荷油的味道！

聞到蘇荷油的味道時，李欣兒頓時后背發寒，臉也變得難看起來，手指抖不停。

害怕東方璃等人察覺到的異樣，忙將頭低下，思考對策。

陸梓歸一看這陣仗，再蠢也意識到不對勁。

他拖著一條斷跪下來。

“陸梓歸見過太子殿下……”

“蘇荷油是你送進宮里的？”東方璃直接打斷陸梓歸的話。

“……是，是。”

“陸梓歸，你可知罪！”東方璃重重一拍桌子。

他的力道極大。

這一拍，驚天地。

桌子承不住力道，從中間斷裂，稀里嘩啦碎了一地。

陸梓歸嚇得瑟瑟發抖，他幾乎是匍匐在地上的。

“太子殿下，請明示，我，我不知何罪之有？”

“不知何罪之有？”東方璃冷笑著。

他看了看陸覲，“陸覲，你來問吧。”

陸覲一改往日的嬉笑模樣。

他神嚴肅，一臉威嚴。

陸覲站起來，雙手拄著龍拐杖。

龍拐杖重重往地上一。

地面發出砰砰聲響。

這聲響嚇得陸梓歸心肝發。

“陸梓歸，我問你，蘇荷油是你研制的？”陸覲冷聲問，“你出的配方？你老老實實說來。”

陸梓歸跪在地上，重重磕頭，“老祖宗請明察，蘇荷油是我研制的，

但，蘇荷油只是個頭油，是我用何首烏，生姜，黑芝麻，核桃仁等生發養發藥材熬制出來的。”

“蘇荷油香味獨特，對于養發護發尤其好，聞京城中貴族夫人小姐包括宮里的娘娘都喜歡用，風評很好。”

“我沒有錯啊。”陸梓歸很委屈。

“太子殿下，老祖宗，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就是研制出了蘇荷油而已，沒有做違法的事，請你們明察秋毫，還我們清白。”

陸覲看了東方璃一眼，拱手道，“太子殿下，你看……”

東方璃微微點頭。

陸梓歸應該不會說謊。

這蘇荷油之中所含有的違分，他應該不知。

不然，陸梓歸再蠢，也不可能明知故犯，將錯誤犯的如此低級。

“合香是誰給你的？”東方璃問。

陸梓歸頓了頓，下意識地看了李欣兒一眼。

李欣兒將頭埋下，手指卻在抖。

陸梓歸察覺到了李欣兒的驚懼，眼中閃過一懷疑。

他支支吾吾了兩句，“回太子殿下，我，我不知什麼是合香。”

“就是蘇荷油里的香料！”陸覲呵斥道，“事到如今，你還敢裝傻充愣，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是，是。”陸梓歸忙道，“是我從一個江湖郎中那里買到的。”

“雖然我在看病抓藥方面天賦不足，但我為陸家家主，不能總是如此一事無，我便更改策略，轉向藥皂藥油的研究。”

“我前陣子聽人抱怨發嚴重，便想著用何首烏，生姜等草藥煉制一款可以生發養發的藥油，但做后，我發現味道極其難聞。”

“我一開始是想用桂花等香料代替，可終究味道不盡如人意。正苦惱時，我……我恰好遇見了一個小貨郎，貨郎說他這里有一種草藥，只需一片，便能滿屋清香。”

“果然，添加進去之后，頭油清香無比，非常宜人，拿到它的人都贊口不絕。我便花重金將那草藥給買下來。”

“因那草藥名字蘇荷草，我們就取名蘇荷油，事就是這樣，千真萬確，我一點都沒有說謊。”

陸梓歸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太子殿下，老祖宗，我冤枉啊，請你們明察。”

東方璃只覺得可笑。

陸梓歸的醫就算不湛，卻也是一等一的。

只不過是在人才輩出的陸家不顯眼罷了。

這種出生在醫學世家之人，被這種伎倆蒙騙，真是可笑。

“混賬！”陸覲呵斥道，“你還有臉喊冤！”

“陸梓歸，你知道不知道合香是什麼東西？”

陸梓歸愣愣的，“那不是香料的一種嗎？”

陸覲氣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指著陸梓歸，“你！我真想挖開你的腦袋看看，你腦子里是不是裝了一包草。”

“你學了這麼多年的醫，理應知道，想要挖掘一種無副作用且香味宜人的天然香料，難上加難！

那種憑空出現的香草，氣味宜人卻無人使用過，你用你的豬腦子想想，為何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小貨郎的貨擔上，又為何會恰巧讓你找到！”

“合香那種東西，是南陸的一種香料，那種香料聞起來好聞，聞時間長了，卻是會讓人變得異常遲緩，變得越來越懶，一直到懶死。”

“那東西早已在南陸用，且，在我東陸與南陸邊境，合香是必查的違之一。什麼貨郎能將南陸明令止的合香運過來給你？”

“這合香在南陸止種植，一旦發現植株，也要銷毀，什麼貨郎能大量供貨給你？”

“合香不僅在南陸被止，東陸也是被止的，你敢用這種東西，你是嫌命長嗎？你是嫌陸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命長嗎？”

“你可知道使用違之是什麼罪名？陸梓歸啊陸梓歸，你腦子被狗吃了吧？”

陸覲氣得要命。

他見過蠢的。

卻沒見過像陸硯和陸梓歸這等蠢出花兒來的。

“這……”陸梓歸聽了陸覲的話，如被晴天霹靂給擊中了一般。

違。

違品。

這幾個字不斷地在腦海中閃爍。

南陸那邊多蠱蟲，多香料，自然也有許多違之。

可。

他萬萬沒想到，蘇荷草便是南陸的違品。

據東陸律法記載。

使用明令止的香草香料，造重大影響的，輕則三年牢獄，重則死刑。

誰也保不住他。

甚至，陸家有可能也會被牽連。

陸梓歸張大，冷汗不斷往下流淌。

整個人匍匐在地上，如一條死魚一般。

也是這個時候。

他才真正覺到怕了。

“老祖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陸梓歸抖著聲音大喊，“我冤枉。”

“真的是那個貨郎賣給我的，我本不知道那是違之，太子殿下，老祖宗，我是冤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