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是個才,隻可惜風吹吹就壞了,兩人雖也有,從前一時或對詩詞聯句,或品茶賞花,卻也被磋磨消耗。
如今裴垣上了年紀,對那些東西興趣也都淡了很多。林盈袖雖念過幾年書,詩詞上卻不擅長,也並非沒有好,裴垣隻要在家用飯,十有八九都是林盈袖親手做來,裳鞋也都是親手所做。
家裏不缺工和廚娘,隻是一個人是真用心才會願意做這些瑣事。
他不缺貌子,隻是缺一個知道冷熱的可心人罷了。
“我記得湖裏養著幾對鴛鴦,怎麽都不見了?”
林盈袖白了男人一眼,噌道:“還不是你家二小子,鴛鴦的給剪了,冬日裏怕凍死,養在暖棚裏。才放出來,又把給剪了,雖到了四月,水裏還是冷不敢放出來。”
提起玉,夫婦兩個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罷了,改養野鴨子,實在不行還可以煲湯喝。”
林盈袖點點頭,不愧是親爹,這麽寵著兒子,也是沒誰了。
“前邊有好些山茶花,我在一顆下邊藏過東西,走,帶你去看看。”
裴垣說起了小時候的樂趣,他小時候除了讀書之外,還喜歡養小,養的一條狗十分可,睡覺也不肯放開。一個姨娘被咬了,悄悄人將狗打死。
裴垣傷心難過,不肯吃喝,老太太便讓人照著小狗的樣子用玉雕了一個小狗吊墜。
因怕人搶走,便藏了起來,找到地方。
夫婦兩個蹲下用簪子小心翼翼地挖,好半晌才挖到一個鐵鏽斑斑的盒子,裴垣將盒子拿了出來。
打開盒子,一塊變了的錦帕包著,打開,裏有是一隻嬰兒拳頭大小的玉小狗兒。
果然致,裴垣拿在手心裏端詳了一會兒,雖在地裏埋了這麽些年,隻是有些晦暗,不過好好洗洗上些油也能恢複。
男人將吊墜係在人的上,“這個便給你了,我小時候藏的東西也就剩下這一件,你帶著留個念想罷了。”
林盈袖用荷包將吊墜裝好,掛在腰上,很聽裴垣說年輕時候的事兒,想來也是心酸。
“我小的時候,家裏還有地,家裏頭沒吃的,我看別人抓野味吃,也跟著人家去,偏別人什麽都抓著,唯獨我什麽也沒有,急了把一條蛇給弄了家去。”
裴垣說了一句小機靈鬼兒。
林盈袖繼續說下去,那蛇帶回家把林氏和林秀才都給嚇住了,長輩們也是心酸,竟然把林盈袖從小養大的給殺了。
那也是林盈袖最喜歡的小,看著喜歡的小死了林盈袖哭的那一個傷心。
“我猜你是吃的最多的一個。”
人沒好氣地白了男人一眼,輕哼一聲,反駁說道:“我們可比不得你們高門大戶裏,吃穿不盡。後來祖父母過世,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何況吃的。”
男人不覺攥了人的手,想起初次相見,跪在借口,小小的子,一雙眸子明亮如繁星。
“我明知道嬸子和叔叔是算計我,但也沒法子,我若不去裴府,阿娘和弟弟就等著死。”林盈袖勉強笑道,那時候隻有三條路可選,要麽一家子抱團死街頭,要麽獨善其嫁到唐家去,最好的選擇隻剩下去裴家。
所幸,選擇是正確的,林曉峰能念書也是裴垣提攜的緣故。
前世在唐家抬不起頭,更別指照顧林曉峰,林曉峰靠給人做苦力養活自己和老娘,到死,林曉峰也沒娶上一房媳婦,連住的地方也是租來的。
這一世林曉峰學業有,如今在朝做,一家子日子也好過。
“夫君,若是沒有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阿娘說讓我嫁到唐家去,保全了我,可我怎麽忍心放下弟和寡母——”想起那時候的心酸,林盈袖的眼圈都紅了,靠在男人的肩膀上。
“就算是有我提攜,也得你兄弟上進才是,你看德妃的兄弟,陛下那等提攜,卻因調戲太後的外甥,落人口實。”
裴垣怕勾起林盈袖的傷心事,便說了幾個笑話和聽,哄的人笑連連。
走了一陣,林盈袖嚷著累了,男人便蹲下去要去背林盈袖。
林盈袖哪裏肯,兩個鬧一陣,無法隻得讓裴垣背著。
“你剛府那會兒,年紀小膽子大。又是長的年紀,晚飯沒吃飽便去吃,有一次被人追著爬圍牆上躲開,結果自己下不來,要不是我路過。隻怕第二天就得一頓好說,周氏脾氣好,不過卻是個重規矩的。”
林盈袖忍不住笑出了聲,那天沒法子隻得裴垣接住,然後落到男人懷裏才沒摔著。不過那之後,裴垣每天都會留兩碟子小點心放在屋裏。
“還有一次扭了腳,不也是我背你回去?”
那時候林盈袖也是淘氣出了奇,經常惹禍,又怕周氏責罰,便央告了裴垣幫著,瞞著。
兩人那時候半夜去蟋蟀,花園裏養的大青魚烤了吃,吃的兩人滿烏黑,第二日讓人看見,還當二人昨晚研磨寫字弄的。
扭腳那回是因為裴垣說梅花開的正好,林盈袖便了心思,半夜去摘梅花。
不小心踩在石頭上,弄傷了,一瘸一拐的回來,又怕人知道,還得裴垣伺候。家裏頭隻當昨晚服侍了裴垣,惹的周氏還著人送了烏湯來。
“夫君,前麵有人快藏起來。”
兩人趕躲在假山後頭去,兩個呼吸急促,林盈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讓裴垣放自己下來。
裴垣也累著了,這要背著走著回去,還真有些困難。
“你害怕什麽呢?”
林盈袖抓住男人的胳膊,輕輕地道:“讓人看見,傳揚出去還不讓得人讓人笑話我。”
以前在柳州的時候,雖也有放肆的時候,不過都是無人時。
這家裏人多雜,要是人看見,傳揚出去還不知道說出什麽來。
等人走過了,兩人相似而笑,從假山後頭走過來,兩人攜手同行,先家去。
下人倒了茶來,林盈袖先讓裴垣,裴垣端起來卻不喝,讓林盈袖先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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