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溪月對陸婷說：“保持現狀就好。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如果你表現的太好，反倒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對了，先前我聽說，曲家大部分都是長游人，是真的嗎？”

提起這件事，陸婷的表略有凝重。輕輕點了點頭，沉聲道：“沒錯。曲家主母是云國人，至于曲家家主、曲家的那些公子小姐們，都是那些長游人生的。”

“哦？這倒是有意思了。曲家主母在曲家有話語權嗎？”

“很……現如今，曲家幾乎被家主和大爺掌控。他們表面上對曲家主母很恭敬，實際上則在不停架空著的權利。而且，曲家家主，是倒門的婿，聽說他原本姓楚。”

趙溪月微微瞇了瞇眼，心道自己之前的猜測果然沒有出錯。曲家并不是這些長游人的本家，恐怕他們是借著曲家的名頭，在依沙坨這邊悄悄做著什麼。

陸婷猶豫片刻，又說：“對了小姐，曲家還有個小爺，是曲家主母幾年前領養回來的，他似乎是云國的孤兒，也是曲家為數不多的云國人。”

曲家主母領養……莫非，曲家主母已經察覺到了這些人在架空自己，所以才想著給自己留個后路？

趙溪月問：“那小爺什麼名字？”

陸婷：“曲長歌。”

……

拍賣雪蓮月草的事，趙溪月給陸婷理，保證自己不會面。而后便找了個最靠近角落的包間，點了壺茶，又買了份糕點，悠閑吃著。

很快，拍賣會開始。這次依舊人山人海，兩側的包間更是早就被人占滿。還好這里隔音不錯，趙溪月并不覺得吵鬧。

陸婷端著茶點走來，將托盤放在趙溪月手邊的桌子上，輕聲說：“曲長歌也來參加拍賣會了。不過他這次是獨自一人過來的，就在你隔壁的包廂。”

趙溪月眉頭挑了挑，朝著陸婷點頭：“好，我知道了。不過今天是怎麼一回事兒？來的人好多，莫非是有什麼新鮮東西過來了？”

陸婷恭敬地遞上一摞小冊子，端著托盤走了出去。

低頭掃了眼，只見冊子首頁便寫了三個醒木大字：魚骨琴。

下面則是麻麻的詳細介紹，說這個古琴是用一整條完整的魚骨制的。而這條魚骨更是了不得，是定海城的人從九旻海最危險的水域釣上來的。

為了將這條魚帶回去，原本幾十人的船隊，犧牲的只剩下了幾個人。而為了能將這條魚骨做古琴，買家更是花大價錢請來了京城最好的匠人，心制作三個月，才做出這麼一把。

“噱頭倒是多的……”趙溪月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正當這時，旁邊的隔板卻被人給敲了下。

“你也覺得這張魚骨琴有問題？”一道略顯年輕的聲音過隔板傳來。

趙溪月為握著冊子的手微微一僵，突然想起陸婷之前所說的話：曲長歌就在你隔壁的包廂。

莫非，這道聲音是曲長歌發出來的？

包廂雖然隔音，但也架不住趙溪月是靠在門板上說的，恰好曲長歌正坐在附近，便也聽到了這麼模模糊糊的一句。

趙溪月不再吭聲，裝作自己什麼都沒聽到，正襟危坐，平靜觀察著拍賣會的發展。可沒過多久，陸婷就面為難的走了進來。

“咳咳。這位姑娘，我們家爺請你去隔壁聊聊。”

趙溪月用眼神示意：我能拒絕不？

陸婷無奈：你最好答應。

嘆了口氣，抓起手邊帷帽扣在頭上，擋住自己大半形后，這才跟在陸婷后，沒什麼神的走到隔壁包廂。

不愧是曲家的爺，比起趙溪月那個狹窄包廂，曲長歌所在的包廂寬敞明亮，裝潢豪華，就連地上都鋪著暗紅的金邊地毯。

趙溪月平靜上前，視線落在一個張狂不羈的年上，眸閃了閃。

曲長歌穿暗紅勁裝，眼尾微微上翹，凌的鬢發被他隨意別在而后。他的皮呈現出漂亮的小麥，那是經歷無數風吹日曬才能留下的痕跡。

原本狹長凌厲的眼眸，在麥皮的襯托下，宛若一雙瞳，在黑暗中窺視獵，隨時都可能一擊斃命。

趙溪月角的笑意淡了淡，或許是出于這的本能，這年充滿的氣息，讓有點不太適應，后背也跟著微微發僵。

在打量曲長歌的同時，對方則用明晃晃的視線打量著。片刻后，曲長歌招招手：“坐。”

陸婷主退下，趙溪月沒有怯，大大方方的坐在曲長歌邊，并沒有開口說話，就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極其平靜。

曲長歌歪頭看著：“你怎麼看？”

趙溪月目不斜視：“看什麼？”

“魚骨琴。”

“哦。”趙溪月淡聲道：“我當然是坐在包廂里看。”

話音剛落，邊的曲長歌靜默片刻。而后，他忽然哼笑一聲，原本端莊的坐姿再次變得狂野，曲起左踩在椅面上，形歪向趙溪月這邊。

他低聲問：“不要裝傻，你明白我再說什麼。”

趙溪月依舊是語氣平靜：“我怎麼看，對魚骨琴會有什麼影響嗎？曲爺，這就是你們這兒的待客之道？”

曲長歌沒吭聲，雙手搭在椅背上輕輕敲了幾下，發出富有韻律節奏的聲響。趙溪月不由低眸看去，目旋即凝住。

他的手上滿是老繭，手背上更是橫七豎八的遍布刀痕。乍一看，本就不像是什麼千金爺，反倒像極了九旻海上打漁的漁民。

陸婷之前也說過，曲長歌是曲家主母撿回來的孩子。這麼說來，在被曲家撿回去之前，曲長歌應該就是在海上打漁的。

“當初釣到那條大魚的漁船回來時，上面只剩下了九個人。”曲金歌突然開口，黝黑的眼瞳中沒有什麼緒，他抬手指了指自己，淡淡道：“我就是其中之一。當時，我只有十五歲。”

趙溪月微微一怔，向曲金歌的神變了變。

忍不住開口：“曲爺，您還是別拐彎抹角得了，咱們開門見山的談談，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