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輕用小臉蹭了蹭夜嵐笙的膛,閉著眼睛嘀咕道:“都說人子暖,怎的你我反過來了?”
邵輕從小便屬于那種質偏冷的人,到了夏天,除非又被窩有暖爐,否則邵輕的手便是一直冰著的。
夜嵐笙低笑出聲,學著邵輕平素的語氣道:“這是不是說明,我們兩個互補,正好天生一對?”
“是呀是呀。”邵輕胡應著,很快的,便沉沉的睡了下去。
夜嵐笙擁著懷中的人,此刻,除了滿足,便只有自己奢多年的幸福。
這兩樣東西,也唯有懷中的人能夠給他。
路途顛簸,懷中的人卻睡得很死,仿若雷打都吵不醒一般。
“大人,后方有人追了上來,人數頗多,不知是敵是友。”楚風的聲音從車外傳了進來。
夜嵐笙睜開眼睛,銳利的芒迸而出,沒有,只是寒聲道:“若有異樣,殺!”
懷中之人了,夜嵐笙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吵醒。可見懷中的人兒只是換了個姿勢又繼續酣睡后,頓時松了一口氣。
雖然不說,可他卻知道,這些時日很累。
龍門中的況,即便只是寥寥幾句,可他還是知道其中過程并不簡單輕松的,想要從薄魘手中救下一個自己獻上去的人,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事。
再者,叛徒一名,可不是這麼好背的。傳了出去,名聲不好,行走江湖必有阻礙。
薄魘他……
想到魏程徽與自己說的事,薄魘娶邵輕為尊主夫人,夜嵐笙危險的瞇了瞇眼睛,擁住懷中之人的手臂又了幾分。
外頭不多時便又打斗聲傳來,聽到有悉的聲音傳來,夜嵐笙蹙起眉頭,正打算出去看看,懷中的邵輕卻在這時醒了過來。
“吵醒你了?”
邵輕坐起,了個懶腰,“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夜嵐笙還未回答,邵輕已經起車簾,往外面掃了一眼。
一抹青的聲音鎖住了邵輕的視線,邵輕瞇起眼睛,周氣息冷了幾分。
蕭叢月?
他怎會在這里?
順著邵輕的視線看過去,夜嵐笙面倏地一沉,將邵輕拉了回來,冷聲道:“沒什麼好看的。”
這時外面又傳來了楚風的聲音:“大人,這些黑人是襲擊蕭叢月的。”
言下之意,這些人是跟著蕭叢月過來的。
夜嵐笙角無聲的勾起一抹冷笑,聲音淺淡卻不掩寒意:“擋路的,殺了。”
邵輕聞言,抬頭瞅了夜嵐笙一眼,若有所思。
夜嵐笙的心咯噔了一下,不好的預自心頭升起。
“我又想起來了,京淮府城門口初次見面你便是這樣。”
果然。
這事還要記一輩子不?
夜嵐笙暗暗的罵了蕭叢月一聲,將邵輕拉懷中,溫聲道:“是我的錯。”
看在夜嵐笙態度頗好的份兒上,邵輕決定暫時不與他計較了。
馬車在楚風和楚霧以及一眾藏在暗的暗衛的護送下,很快便沖出了重圍。楚霧回頭看了眼被包抄的閣人,心頗好的扯了扯角。他對閣的人,可沒什麼好。
“凌兒和任笑可有消息?”邵輕問道。
回答的是車外駕車的楚風:“回夫人,任姑娘和第三剎已經安全抵達虎頭幫,據送來消息的人所說,他們在半途中確實遇到過刺殺,不過幸好遇見了虎頭幫的人。而凌兒那邊,暫時還沒有進一步的消息。”
“沒有消息,至代表暫時還是安全的。”邵輕低低道。
馬車依舊顛簸,邵輕又開始昏昏睡了,這回沒有鉆回被窩,手過去,環住夜嵐笙的腰,將腦袋抵在夜嵐笙的膛上,就這麼睡著了。
夜嵐笙有些哭笑不得,怕邵輕著涼,便扯過被子將裹住,兩人帶被子一起擁在懷中。
……
灰暗冷的室中,一襲寬大黑袍籠罩著的人單膝跪在地上,而的面前,是一個雍容無雙的子。
子冰冷的目掃過地上昏迷不醒的孩子,聲音平淡無波卻著一威嚴,“這就是你的收獲?”
“主子,抱歉。”子自知任務失敗,愧的低下頭來。
子冷笑,“失去了幾名得力手下只抓回一個孩子,千影,你竟也讓我失了?”
千影便是之前與夜嵐笙手被夜嵐笙重傷的那個黑袍人。
千影眼底劃過一抹愧之,“主子,那不夜城的城主委實厲害,屬下與他打了許久都為分勝負,后來他來了一個幫手,屬下不敵,才……”
“夜嵐笙。”子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雙眸一片清明,“夜家的人先不要。”Μ.166xs.cc
千影忍不住道:“可小小姐與夜嵐笙在一起……”
子沉默良久,終是低低的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罷了,你先下去吧,暫時不要手,等我吩咐。”
“是。”千影松了一口氣,眼角的余瞥見地上的林凌,又道:“主子,這個孩子是與小小姐在一起的,小小姐一定會來救。”
子瞥了眼地上的林凌,只是道:“待下去吧。”
千影將林凌拎了下去后,一人走了過來,對子拱了拱手道:“主子,蕭重燕想見您。”
子冷笑一聲,揮袖離開室。
布置簡單的房間里,生產過后仍在坐月子的蕭重燕此時僅著著單薄的里跪坐在地面上,全然不顧地面冰冷,心如死灰的向緩步走進了的人,眼角兩行清淚落,帶著哭腔的哀求道:“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他是無辜的。”
“無辜?”子譏諷的笑道,“在我眼里,只有值與不值,該殺與不該殺,沒有無辜二字。”
蕭重燕聞言,瞳孔,下一瞬朝人撲了過去,瘋狂的嘶吼出聲,“你這個魔鬼,邵遲,你是個魔鬼!”
子正是邵遲,百來歲的年紀卻依舊姿容絕世,只是相比當年了正氣,多了戾。
邵遲譏諷一笑,道:“我是魔鬼,當年你設計我的悅兒之時,何曾又不是魔鬼?”
“……”蕭重燕一滯,旋即森冷的笑出聲來,“若非你打算讓蕭叢月押我去祭劍,我又何至于設計自己的妹妹。”
邵遲靜靜的看著蕭重燕,眼底是蕭重燕所看不明白的幽深。
“不過程,結局總會還是你想要的那個,不過是換了個人罷了。”蕭重燕笑得譏嘲,“反正與你而言,脈相連的親還不若一個臥于千年寒冰之中的那個亡人!”
冷冽帶著殺意的目驀地朝自己投過來,蕭重燕心中升起一恐懼,子不有自主的瑟了一下,只是想到才出生不久孩子,又強下心頭的懼意,著頭皮迎上了邵遲的目。
“我可不是邵輕,下不了手,你亦不是我的后人,我無需顧忌。”邵遲深深的看了蕭重燕一眼,沒有再理會,轉往道的最盡頭走去。
盡頭,有一扇厚重石門。邵遲的手在一旁的石壁上點了幾下,石門發出巨大的響聲,朝兩邊敞開。
石門之,白霧繚繞,冰凍三尺。
邵遲緩步朝中間的那張千年寒冰做的玉床走去,抬手上那男主恬靜的睡容,卻又在即將到之時,堪堪停住。
“我邵遲一生,對不起你,對不起我的兒,對不起我的孫,可時至如今,也只有那個我毫不相欠的軒轅,得了邵遲此生的好。我終歸對不起你們,只是,若只能補償一人,我卻愿舍救你。”
男子如玉的面容一片安詳,安靜的睡在那里,對外界的一切,置若未聞。只因,他已死。
邵遲目微,忽然輕笑出聲,“為你生的孩子,可毫不輸你當年啊,就連我最得意的千影,都不是他的對手。”
邵遲說到這里,似想起了什麼,沉默下來。
這昏暗的室中,不分晝夜,也不知過了多久,邵遲嘆了一口氣,幽聲道:“若非……嵐笙和悅兒,倒是極為相配,只可惜了。”
罷,又是一聲綿久不絕的嘆息聲回在冰室中。
“主子,蕭叢月回來了。”
外頭突然傳來了萬霜的聲音,邵遲回神,斂起面上的所有緒,最后看了冰床上的男子一眼,起離開。
一抹青的影立于窗前,聽聞腳步聲,回首輕輕喚了聲:“邵前輩。”
“可尋到林瀟瀟?”邵遲走到桌邊坐下,自顧自的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飲而盡。冰冷的茶水順著嚨下,那腔中淡淡的怒氣,終于消散。
蕭叢月搖頭,“追至若水鎮,便徹底失去了蹤影。”
“這個林瀟瀟,了如此嚴重的傷竟然還能逃這麼遠,看了是我低估了啊。”邵遲邊溢出一冷嘲,“罷了,由去吧,中了我親手制作的毒,即便是悅兒出手,也未必救得了。”
蕭叢月面平靜,“若將事說出去?”
“那便說吧,只不過是提前讓他們知道罷了。”邵遲不以為然,“更何況,斷風崖之下,我那聰明的孫,又怎會毫沒有察覺?還有那個孩子……”
“他是不夜城魏家的人,”蕭叢月自然而然的接過邵遲的話,“而且據我進來得到得消息,他便是逐星派那個以劍名揚天下的大弟子程徽。說起來,薄魘可真是吃了一個悶虧啊。”
邵遲笑,卻未達眼底,“薄魘,那人的孩子,看來,終究還是逃不過人關啊。”
蕭叢月沒有在開口。
逃不過人關嗎?
逃不過那個邵輕的子吧。不論是邵輕還是蕭輕悅,為傾慕的男子,多不剩數。縱觀當世,名震天下的幾個男子,其中不夜城的城主,龍門尊主薄魘,逐星派掌門之子魏程徽,哪一個不是與邵輕有著千萬縷的關系?
便是連他自己,亦然。
可笑的還是,這些人,都是可以不要江山只要人的人啊,若是世人知道,又當如何惋惜,又當如何譏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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