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的思緒開始陷了黑暗之中。
漆黑,一片漆黑。
手不見五指,頃想說話,卻發現嚨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你送這給我?”
一道清麗的聲音響起。
在這漆黑的時空里,一道亮陡然照進這里。
那聲音,似乎是從有亮的那個地方發出的。
頃用手擋住部分刺眼的芒,一步一步的往那邊移去。
眼前的畫面,漸漸清晰。
一個穿著素凈的子,此時手里正拿著一塊上好玉石制的鈴鐺,晶瑩剔,絕佳圣品。
帶著斗笠,旁豎著一個背簍,里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藥草。
頃見到此子,呼吸猛然一窒。
“素素。”
“素素。”
頃的聲音與那男子的聲音同時響起。
不過。
這時的素素本看不到頃,于他們而言,現在的頃只是一個虛有的影像罷了。
男子的聲音很溫。
那樣的自己,頃之后,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了。
“這東西定十分貴重,我不能要。”
“素素,這不值錢的。”
“真的?”
“真的。”
“我從小生活在山野之中,沒有見過什麼世面,你莫要騙我,你送我這東西做什麼?”
頃在心里默默道這是定信。
上卻說:“你不知這有什麼含義嗎?”
清麗子搖搖頭。
“贈爾鈴鐺,一步一響。”
一步一想。
就算隔著斗笠之上的輕紗,頃基本也可以確定,臉紅了。
將玉玲瓏放下。
說:“這東西,我不能要。”
便跑了出去。
男子看著子離去的背影,微微一笑,這時,有暗衛來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頃才都能猜到了。
素素跑到轉角之的時候,停了下來,一雙素手捂住心口,那里,跳的很快。
頃一直跟在素素后。
見走到了小河旁邊,摘下了斗笠,掬起一把清水,輕輕的打在臉上,河水之中倒映出一張清秀的臉。
飄在半空之中的頃見了,邊,苦笑不堪。
是花初的臉。
那清涼的河水,似乎使子冷靜下來了一些。
蹲在旁邊。
弱弱道:“你聽到了嗎?他說一步一想,他是不是,也心悅于我?”
“他喚我素素,他說,是因為我著素凈的服,這名字,很配我。”
“我好像,也很喜歡他。”
這話落下,頃見到河水之中,花初那張清麗的臉,變得通紅。
畫面一轉,便是到了輔國公派人來接花初宮的時候了。
彼時,師傅問東西可備齊了?
點頭。
頃分明看到,在這之前,小心翼翼的將那封信用錦盒裝了起來,又將自己留給的玉鈴鐺的放在腰間。
隨后想著不妥,太過招搖,便又用碎步輕輕的放在鈴鐺之間,這樣的話,就算走也不會發出聲音。
真是一個細心的子。
頃的臉上,帶上和煦的微笑。
再往后,得知花兮兒拒婚。
“初兒,兮兒不愿嫁。”
“父親,我愿意,我可以替兮兒上花轎,同是花家之,這是唯一的辦法。”
“傳聞端王暴,喜怒無常,你過去之后——”
“父親——”一向懦弱的,竟然第一次打斷了花敬元的話,極其認真的道:“父親,他不是這樣的人。”
花敬元明顯一愣。
然后道:“初兒,你才到京城,不了解這個人,他狠歹毒——”
“父親,他不是這樣的人。”
“可是。”
“父親,我相信他。”
說,相信他。
可是事實呢?
畫面再一轉。
穿一大紅的嫁,端正的坐在房里,之后來了喜婆,再之后便生出了許多事,義正言辭,拒絕上轎。
頃本以為是為了輔國公的臉面。
現在從花初的記憶來看,當時,是為了護住端王府的聲譽,不想自己在朝中樹敵太多。
再之后。
便是拜堂之前,自己給的那些侮辱。
哭著求自己不要這樣對。
頃看到了。
他看到好幾次花初的言又止,好幾次想要和盤托出,可是都被自己制止了。
自己每次看到,總是冷言冷語,恨不得將碎尸萬段。
再到后面。
“這樣的子,子不知被多男子過,人盡可夫,也配進我端王府?”
頃了雙手,想要沖上去阻止那男子繼續說出那些傷人的話。
可是他不能。
他只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親手,一點一點的將那個子推得越來越遠,最后,心如死灰,趴在地上,再也沒有了辯解的力氣。
頃幾乎快要崩潰。
他不知道,不知道那一的傷,竟是因為他傷的時候,花初為了給他采到絕壁的上好草藥,而獨自攀登,最后跌下,被那些荊棘劃破了手臂。
花初那一的傷,大部分都是因為自己。
至于其它部位的傷,想必也是采藥的時候留下的。
頃停下腳步,抱住頭,他不敢再看下去,只得蒙住了雙眼。
他幾乎能聽到,在自己耳邊的嘶吼,的哀求,的眼淚,似乎一滴又一滴的都掉在了自己的心上。
痛。
他也痛。
然后就是軍營地牢里。
頃想要沖進去救出。
就在此時。
畫面戛然而止。
頃睜開雙眼,看到的不是長安十二小隊的軍營地牢,而是富麗堂皇的宮廷梨園。
一眼掃去,群臣皆驚。
他們看向頃的眼里,驚訝而充滿詭異。
秦香薇亦是如此。
方才。
就在方才。
頃突然抱著頭蹲了下去,一臉痛苦。
再之后。
他的嘶吼聲,痛苦聲,幾乎傳遍了梨園的每一個角落。
他方才醒來的時候。
秦香薇竟然看到了頃臉上,全是淚痕。
秦香薇做夢也沒想過,自己印象中這個剛毅堅強的男子,竟然會在剛剛失控如此,并且淚流滿面。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人,讓頃哥哥看到了些什麼?
他為什麼會有這般表現?
“這是?淚?”
風一吹來,頃只覺得臉上一陣涼意。
他抬手,輕輕拭去,那眼淚,卻是越來越多。
原來,這都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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