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蕭昊乾其實還是相信了夏明的話，更沒有被說去懷疑青妃。不，就算懷疑青妃，沒準蕭昊乾也是認為青妃隻是揭破了“真相”，而不是讓夏明“撒謊”。

夏語凝無言以對，因為發現，這或許是一個事實。

或許，青妃的借刀殺人，也不過隻是破真相而已。

青妃做錯了嗎？並沒有，隻是在為自己謀奪利益，正中皇帝下懷，興許蕭昊乾就算知道是青妃從中作梗，也不僅不會怪，反而還要謝也說不定。

想到這一點，夏語凝就覺得很是無力。

朝臣可以殺“瘋皇後”，宮妃可以殺“攔路石”，軍可以“清君側”，宮太監可以“斬佞主”，夏橙嚴可以“除孽子”，皇帝可以“誅犯上”。

已是四麵楚歌。

隻要死了，無論怎麽死的，任何人都不必為此負責，因為“該死”，皇帝甚至都不會去查一查是誰殺了，以為可能殺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了。

雙拳難敵四手，而邊十個人有九個人都是敵人，都想著要死！外麵的軍了，但從某種程度上而言，蕭昊乾其實也保護了。

沉默了良久，才道：“……伊蘭姍如果真的是被夏橙嚴殺了，那麽，你也要殺了我吧？那你還在等什麽？難道是覺得我不配給陪葬？”

或者，是覺得伊蘭姍不是夏家殺的，或者人本就沒死？

夏語凝上的氣息一下子沉澱了下來，就像那飄落的梧桐葉，在枝頭上與日月相輝映，即便凋零也熱烈璀璨，可落到了地麵，沾染了泥水，卻一下子變得沉靜黯然。

蕭昊乾戾氣漸息，大概是蕭瑟秋風太有存在，他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殺了是天經地義，不殺，不殺又是為了什麽？

即便伊蘭姍之死跟無關，甚至哪怕伊蘭姍沒有死，他殺了夏語凝也沒有人會說二話，沒準夏橙嚴還會拊掌稱讚，又送另一個人進宮……

另一個人。

蕭昊乾神一凝，嗓子眼裏無來由地發幹，看著夏語凝平靜的臉龐，嘲諷的語氣卡在嗓子眼裏，他默了默，再出口，聲音依舊冰冷，卻了那幾分不屑。

“留著你，比讓你死有用，”蕭昊乾不該多此一舉，卻還是忍不住解釋起來，也不知道是在說服誰，“若是你死了，夏橙嚴必然還會再送一個人宮，朕還要浪費心力去控製，你覺得朕很閑嗎？”

夏語凝皺了下眉，這個理由倒是正當，但聽在耳中怎麽都不舒服，“你想說盡其用？”

蕭昊乾板著臉，認認真真地點了下頭，莫名有些窘迫。

他不是這樣想的，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隻是覺得……棲宮好，在這裏也好，就當養個閑人，反正他是皇帝，有錢。

夏語凝是不懂他這種“地主家的傻兒子”想法的，心中直冷笑，暗道這狗皇帝果然心機深沉，要把人往死裏利用，說不定以後還能拿當沙包練手呢，所以才養著。

這樣也好，隻要不現在對手，等玉竹的傷好了，就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

夏語凝不聲，看起來倒像是認了命，斂眉垂首，明豔的容在晚霞映襯下，莫名出幾分惆悵味道。

蕭昊乾張了張，又想說什麽，但話都到了邊還是咽了回去。

氣氛還不錯，他怕一張又得吵起來，正想著要不要就這麽離開之時，才鬆懈的氣氛又被夏語凝一句話推到了劍拔弩張。

卻聽夏語凝道：“既然如此，那就請皇上以後不要來棲宮了，大家各過各的，眼不見為淨，最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看可好？”

蕭昊乾語氣森冷，“……你做夢！”

夏語凝略微不解，“這樣不好？難道你沒事就喜歡來這裏找罵？”這家夥難道是狂？

蕭昊乾雖然不知道在胡思想些什麽，但還是能夠到那目裏的古怪，頓時臉更黑了，“你腦子裏到底放的是些什麽東西！你是皇後，這是棲宮，朕要來便來要走便走，何時得到你來做主了？”

靠，知道過來相看兩厭還要跑過來，這不妥妥的有病嗎？

“你來幹什麽？”夏語凝柳眉微蹙，什麽勞什子惆悵，那眼中分明放著的是不耐，“你是覺得自己一天過得太舒心了？”

“……”無話可說，蕭昊乾怒笑，“朕是怕你過得太舒心了。”

夏語凝角一，果斷選擇了懟人，“看來西晉朝現在很太平啊，是奏折不夠看還是臣不夠多？閑得慌。”

蕭昊乾惻惻地看著，突然笑道：“你我是夫妻，你想井水不犯河水，有那麽簡單嗎？你以為這棲宮是什麽地方，想在這裏做活菩薩？”

夏語凝心中一，警惕地看著他，“你什麽意思？”

“你以為呢？”蕭昊乾皺眉，他不喜歡這般戒備的樣子，如臨大敵，縱然兩人本來就是敵人。

“我勸皇上還是不要過來自找苦吃，”手指了，目不善，“我也不是什麽好人，若是一不小心失了分寸傷了你，那就不怪我了！”

他險些忘了，還會點麻煩的拳腳。

夏語凝撂下一句警告，邁開腳步就要離開，錯而過的時候，蕭昊乾卻忽然手拉的胳膊，誰想夏語凝竟也是同時有了作，要去敲他的肩膀。

兩人齊齊一怔，想是沒料到對方竟然都會選在此時“襲”，竟不約而同地覺得有些稽笑了，旋即就是針鋒相對

這次夏語凝本是想討回昨夜的賬，可蕭昊乾也有意製服，兩個人都不藏自己的手，恁是旁人看得如何心跳加速麵如金紙，他們卻默契地沒有一個人出聲。

直至夏語凝被蕭昊乾反剪雙手，纏住脖子，纖細到仿佛一扭就斷的脖子在蕭昊乾掌下，細膩的皮令人不釋手。

蕭昊乾又想起了那個吻。

那其實不算是吻，隻能做懲罰，蕭昊乾至今還記得夏語凝力在他舌尖一咬的痛楚，但也依舊忘不了那暴怒之後回甘的甜。

這個人雖然鋒利得像刀、熱烈得像火，可卻得像水。

“放開！”夏語凝快氣吐了，竟然又被製住。

蕭昊乾嘖了聲，“老實點。”

夏語凝：“……”老實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