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純的容嚴讓夏語凝大開了眼界。

畢竟見過了眾多手捧玫瑰花、靠著包瑪莎拉對他大膽示的公子哥後，很難有這麽一提就臉紅的小弟弟出現在麵前了。

是的，如果加上前世那幾十年，容嚴對來說就是個小弟弟。

而再對比一下那個行為放肆、自我中心，還曾意圖霸王上弓的蕭昊乾，夏語凝再看容嚴，怎麽看怎麽有種撈到寶貝的覺。

不過也知道分寸，沒有在這個時候跟他開玩笑，萬一這純古代年當真了的話，那豈不就了渣一枚？不幹，這事打死不幹。

夏語凝輕咳一聲，用手背拍拍他的口，“別害嘛，大家都是朋友，你就把我當男人看就是了。”

容嚴抿了下，一言難盡地看著明豔異常且正對他手腳的人，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夏語凝也沒在這話題上打轉，直接問道：“你準備怎麽帶我出去？”

“走膳房，”容嚴吸口氣，上下打量著，“你的麵貌太出眾，我特地帶了工來，明天便將你和玉竹打扮小太監，混進太監裏，從左後衛的運菜偏門出去。”

“出去後，會有馬車接引，在馬車上更，換上男裝走北辰門出京。出京之後有商會與我們接洽，然後換馬車直往……”

在這裏頓了頓，容嚴看向夏語凝，“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夏語凝想去蘇杭，但從沒想過容嚴也會跟著自己，但想起容嚴那句“好友”，心湖之上便暈起一層漣漪，微笑道：“我想去蘇杭，但你方便嗎？”

“方便，”跟想去的地方一眼，容嚴笑開了，聲音又暖了幾分，“吳儂語，魚米之鄉。蘇杭商會剛好有容家新開的糧行，我正好可以去那裏視察，一起去也無不可。”

話至此，容嚴又沉默了一下，低聲長歎，“隻是，我不能陪你太久，最多半年，我就要去北邊談生意。”

半年，素不相識，萍水相逢，卻願意陪半年，這等義已是十分深重。

夏語凝忍不住問道：“為何要幫我到這個地步？”

容嚴啞然，手指挲著骨傘傘柄，“你是相府嫡，當從未出過京城吧？”

“是啊，”夏語凝有些不解，“怎麽了？”

“民間的生活，未必能如你想象得那般瀟灑，江湖上不講規矩的人多了。你我既為好友，我救了你出去，便要保證你能夠在這世上生存自理。”

容嚴抬眸，眼簾之下仿若有星子閃，角勾勒出一抹淺笑，玉樹臨風，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句話——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你是我的朋友，”容嚴莞爾，“夏語凝，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子，你不應該是個甘於雌伏的人，應該去看看大好河山，自由灑地度過這一生，蕭昊乾沒有資格束縛你。”

夏語凝心跳得很快。

那正是的想法！不偏不倚，好像剛剛挖開的心看過一般，那麽清晰明了！

容嚴的每句話、每個作、每一分語氣都讓忍不住拍手好，恨不得抱住他大喊知己，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眼睛發熱，用力住了容嚴的手和那把骨傘。

“……謝謝。”縱有千言萬語，出口的也不過這兩個字。

謝謝。

什麽白月，這特麽的才白月啊！！

容嚴僵了一下，看了眼被握住的雙手，將骨傘直接忽略了，臉上又忍不住發熱，“是你先幫了我，應該的。”

夏語凝不自問：“我隻是送了你一人參而已，而且還是借花獻佛。”

容嚴卻笑，“但它救了我唯一至親的一條命。”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這是話本子裏常看到的一句話，夏語凝在醫院裏看過太多救人反被訛的範例，那爭來吵去撕心裂肺，將一條命換算幾千、幾萬塊錢來打細算的事太多了，突然聽到這句話，竟有些恍惚。

果然……撿到寶了！我的老天鵝，你總算對我好了一回！這金大抱定了！

正在這時，外麵卻傳來了敲門聲，“皇後娘娘，您睡了嗎？”

是徐德的聲音，兩人臉一變，夏語凝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宮門一下子被推開。

夏語凝倒吸口涼氣，眼疾手快地拉著容嚴往床上一倒，放下簾子拉開被褥，速度極快，行雲流水般帶人躲進了床裏。

正要起跳到房梁頂上的容嚴：“……”

帳子裏還帶著幽若的藥香，不像他曾經常聞到的苦，那與兒家香、被褥裏的梨花熏香融合在一起的味道讓他一度失神，容嚴下意識繃了，屏住了呼吸。

他側過頭，正好看見散開頭發倒在自己邊的夏語凝，如白雪，含朱丹，俏鼻柳眉，眸轉眄流，似有秋波湧。

近得讓人無法不心。

但他還沒有看夠，卻連人帶頭整個被按頭塞進了被子裏，頓時眼前一片黑暗。

容嚴：“……”

夏語凝放下簾子後，半躺著卻又起，裝作被吵醒的樣子打了個哈欠，走向屏風，衝正要往裏麵走的人挑了挑眉，“蕭昊乾，你的奏折批完了？”

“托你的福，”蕭昊乾腳步一轉，隨走到桌邊坐下，“今日有加急送來了幾封奏折，全是彈劾你和規勸我的。”

彈劾倒還能理解，規勸蕭昊乾又是搞什麽？

夏語凝坐在凳子上，目搜了眼那又寬又長的四君子大屏風，沒看到裏麵的床，暗暗鬆口氣。

是把人過來的，若是被人發現給弄死了，怕是要瘋。

“規勸你什麽？不要縱容兇手？”夏語凝辦是諷刺辦事不屑，“那群朝臣一天沒事幹了是吧？一天到晚閑得慌。”

蕭昊乾鬱的臉閃過一個笑容，“英雄所見略同。”

誰跟你是英雄？夏語凝無語地橫了他一眼，“那你準備怎麽理這件事？夏橙嚴那個人不得我倒臺，好扶植的新傀儡，你什麽時候準備讓我退位了就直說，別的不求，留條命就好。”

“別胡說。”蕭昊乾表又沉了下去，顯然今日收到的彈劾讓他很不爽，“我不會廢後。”

這話怎麽跟容嚴一樣？

“為什麽？跟他們作對對你有什麽好？或者說，讓我待在皇後之位上，對你有什麽好？”不會也跟容嚴那家夥一個理由吧？才不信蕭昊乾會這麽好心。

蕭昊乾張了張，沉默蔓延，半晌方道：“跟夏橙嚴作對，還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