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

憑什麽？那個賤人憑什麽值得犧牲自己去保全？又做錯了什麽？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青妃本以為已經穩勝券，萬萬沒想到起來第一件事，不是聽見朝臣聯名彈劾夏語凝不配為後，而是一道勒令自己抗下所有罪責的聖旨！

那聖旨中，甚至還有一張早就寫好的“罪己詔！”

罪己詔……

尚未封皇貴妃，卻已經有了一道罪己詔，這豈不是告訴天下人，與後位絕緣？這豈不是告訴滿朝文武、公卿宗室，私德有虧？這豈不是告訴後宮，皇帝……本不曾將放在心上！

倉皇地站在雪地裏，捧著聖旨的手已經有些僵冷麻木，整個人如當頭棒喝，暈眩而難看地往後倒，被人大氣也不敢地扶著。

天地之大，好像瞬間沒了的容之，了所有人眼中，徹頭徹尾的笑話！

蕭昊乾，竟真個……如此殘忍？如此無！

就為了那個才宮三個月不到的賤人！而卻是陪了他三年的床邊人！不服，不服！

青妃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蕭昊乾麵前，好像忘記了冰天雪地裏的寒冷，明明想將聖旨丟在他臉上，可事到臨頭，真正對上那雙看過很多遍的眼睛之後，卻隻敢抑著怒氣和彷徨，心涼地說“不服”。

可的不服有什麽用呢？蕭昊乾對的耐心即將告罄了，從春申宮開始。

他就像一棵萬丈高崖之上的巍巍古鬆，瀚海萬丈冰頂端的皚皚白雪，目冷靜而倨傲，幽深得讓人看一眼就仿佛掉進了漩渦裏，不由己地被擺布、戲弄，終至絕。

他甚至連一句解釋都懶得說，隻想著棲宮裏的那個人。

“這是聖旨，”他繞開了青妃，輕飄飄地撂下一句話，輕而易舉地就將青妃打萬丈深淵，“抗旨不尊，是為不敬，當斬。”

當斬。

兩個字，徹底斬斷了青妃心中多年的自以為是，以為自己已經靠他夠近了，此時此刻方才發現，原來從來沒有走近過他邊。

他待，與其他人有什麽不同，抗旨不尊，是為不敬，當斬。

“啊……”最後一點力氣從裏流逝，青妃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看著手中的聖旨，歇斯底裏地哭了出來。

不明白，不明白啊，為什麽事突然就變這個樣子了？

夏語凝屢屢以下犯上，次次疾言厲，從未對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有過半分尊敬，為什麽他卻會被吸引？而自己溫順、，恨不得將心掏出來擺在他麵前，三年來的日日夜夜都是如此，可他最後卻送一句“當斬”？

翠翹扶不起，隻好陪一起蹲著，看著麵前痛苦萬分的青妃，眼中卻沒有一波瀾。

遠，徐德略略回首，微微搖頭。

奉違，作繭自縛，不過是說明真相而已，卻敢到皇帝麵前說“不服”，青妃在從王府到皇宮，陪了皇帝三年，卻還是沒有看清楚，皇帝眼中是容不得沙子的。

自作自，便勿怪旁人心狠。

棲宮，夏語凝已經畫好了妝容，那讓人厭煩的一張麵皮邊緣被妝蓋住，眼下一點薄紅皮了的“胎記”，一看就是打下手的低等太監。

玉竹臉紅地也畫好了妝容，比看起來要清秀些，隻是額頭皺的，看起來有些上了年紀。

兩人對著鏡子一照，夏語凝還算鎮定，玉竹卻捂著驚呼出聲。

“這、這是我？”想要手麵皮，卻又不敢。

夏語凝也是嘖嘖稱奇，倒是聽說過古代人的易容之不輸現代，但卻沒想過會達到這種幾乎將人抬頭換麵仿佛回爐重造過一般程度，再看向好整以暇的容嚴之時，都有些“驚為天人”了。

容嚴被那目看了偌久，也不覺尷尬，隻是微微點頭，“膳房快來了，你們還不準備？”

“啊！對對對！”夏語凝忙將自個的服收拾好，從屏風上拿了披風，背對著大門坐在桌子邊上，對著玉竹眨眼睛。

玉竹心領神會，站在門口側招呼全德，“全德啊，膳房的人還沒來嗎？這都過了多久了，娘娘都了。”

全德裹著務府賄賂給他的大裳，角撚著笑，“就來了，我跟膳房說了，要山藥熬下的糯米粥，可養人了，一會兒就到，不行我再讓人去催——啊！”

話沒說完，全德就是一聲驚呼。

不說玉竹，就連裏麵的容嚴都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拿起了自己的骨傘，殺氣一閃而過。

夏語凝按住他的手，帶人往後麵退了幾步，沉下聲音，“全德，怎麽了？”

“是皇、皇上……”全德沾沾地出聲，帶點不願地喊道，“奴才全德，叩見皇上！”

門外輕輕傳來一聲“嗯”，清冷低沉的聲音一下子就讓夏語凝寒直豎。

玉竹條件反地推著門，忽地又反應過來外麵站著的不是別人，是當今聖上，推門的手一下子有點了。

夏語凝順手把容嚴往後麵拖了一把，大步向前，直接站在了門口。

時下天大放，橙紅的晨曦將千裏冰封的京城照亮，夏語凝披著披風的樣子雖然蒙著一層垂簾，變得模糊不清，但那清雋的廓卻很明顯。

正如蕭昊乾，高大灰蒙的影子上，雕細琢的臉也變得曖昧不清。

誰都能看見對方，卻又誰都看不清對方。

夏語凝鎮定了一下，“……我病了，你別進來，當心傳染了病氣。”

蕭昊乾正要推門，聞言心中一，手按在了門框上，繃的心微鬆了些許，“很嚴重？為何不讓太醫來看？”

“隻是風寒，我讓玉竹拿了藥，不勞太醫，”夏語凝故作輕咳，著鼻子說話，“這個時間你不是要去上朝，怎麽突然來我這兒了？”

大清早的，總不會是來查崗的吧？

蕭昊乾手推，卻到了一陣阻力，裏麵模糊的影子倏然近，好像能夠看見那雙專注凝視自己的眸。

蕭昊乾作一頓，遲疑道：“朝會是快開始了。”

夏語凝莫名，這話不是說過了？

“都快開始了，你還到這裏來？”

蕭昊乾站著沒，冬日冷風不停拍打他的脊背，他突然不想推門而了，靜靜凝視著夏語凝，手指不自覺地握。

眼前閃過一幕幕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