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個難題，若是錦衛盤查的對象是個王爺還是什麼皇親國戚的，顧縉該大義滅親，還是鐵面無私？他面對重重力的時候，又當如何抉擇？

一般人面對這難題，只怕要想破腦袋，想出一個既不得罪人又能辦好事的點子，但顧縉卻想也不想就回答：「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任何刑事案件上的問題，不管涉案之人是什麼份，理法面前人人平等，份不是保命符，守法才是，伯父以為呢？」

謝仲鵬眼前一亮，旋即笑了起來，是了，管他什麼份，若是連道理，法律都站不住腳跟，談什麼抉擇？

面對顧縉這避其鋒芒又能解決事的辦法，謝仲鵬十分用，贊道：「不錯，任何法案都逃不過理法，這便是為錦衛指揮使最要保持的初心，作為一名指揮使，能誤到這個道理，說明你已經合格了，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雖然他的問題越來越難，顧縉依舊面不改道：「伯父請說。」

謝仲鵬目，盯著顧縉，不錯過他臉上一一毫的表，啟道：「對如今太子荒唐，皇上病重，國之危局這事，你如何看待？」

皇上病重，又不想更換繼承人，太子是個不頂事的，日日只想著人酒，將大楚天下到他的手裏，必定國之將危，文武百都對此憂心忡忡。

讓太子繼位，有可能荒唐國政，但不讓太子繼位，又不是忠君之舉，不輔佐太子理政務，還視為心懷異心，等同謀逆，為大楚一個思維正常的臣子，該如何選擇？

每個人都有拯救國家危難的英雄夢，顧縉又是鐵戰場上浴過來的，想必這種家國懷比任何人都要強烈，他真的甘心自己的君上是那樣一個昏庸荒唐的人嗎？

謝仲鵬直白的提出這個問題，不可謂不是一針見，如當頭一棒。

似乎怎麼回答都不對，但完全不說又顯得自己無能，謝仲鵬目灼灼的看著顧縉，只等他解決眼下朝臣們私下日日擔憂的問題。

顧縉淡笑：「伯父何必問我，伯父的行為不是已經給出最好的答案了嗎？」

謝仲鵬一愣，他並不覺得自己哪裏有說什麼？

看出他的疑慮，顧縉道：「伯父連我已經為錦衛指揮使都沒有去打聽，可見不是那種阿諛奉承的人，伯父在閣，想必日日都會面對這種問題，可這種時刻，下了朝依舊能獨善其，布淡飯，這個態度，就是大智若愚的解決之法。」

「哦？願聞其詳。」

「其實這不難解決，這種困境之下只要堅持一件事便可，那就是『守』守初心，守熱，也守崗位。」

「雖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但天下未亡之時，匹夫的責任只是做好一個匹夫而已，何必去憂心還未到來的災難呢？同理，我是錦衛指揮使，只要做好我分的事，人人都這麼想，大楚不會垮，比起誰做皇上，朝臣們能否凝聚一心，同樣重要。」

「與其去憂心還未到來的災難，不如在災難來前做好堤壩，固守城池，未來之事瞬息萬變，有備無患比焦慮有用多了，我說的對嗎？」

謝仲鵬聞言，差點就要拍案好了，這麼多朝臣都沒想明白的事，顧縉卻看得如此分明，由此可見他不是一個當靠祖上蔭蔽的紈絝子弟，而是一個真正可以仰仗的棟樑之才啊！

不過謝仲鵬一向是個不茍言笑的人，再贊同，臉上也只是笑笑，就著短須說道：「不錯，正是這個道理，與其憂慮未來還未到來的事，倒不如做好當下，錦衛就如我們的閣一樣，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正常運轉，該理的事有人解決，天下就垮不了。」

顧縉也覺得謝仲鵬能想到這些，說明目長遠，誠心贊道：「伯父說的是。」

「不過，道理雖如此，還是要時時警醒才行。」謝仲鵬道：「位置越高，責任就越大，錦衛有先斬後奏的特權，但不代表能冤枉任何一個好人，指揮使一兩年容易做，但堅持十年八年不改初心，就難了。」

因為錦衛的特殊，不人在見過諸多繁華，被人，金銀珠寶收買蠱的不在數，一個指揮使斷案的時候不管心稍稍偏向哪一邊，都會帶來不可逆轉的後果。

顧縉莊重的道了聲「是。」

謝仲鵬又道：「還有你說的，未來瞬息萬變這事，我不知你指的是太子上位還是什麼，總之在結果沒出來的時候，你們錦衛只要聽命皇上就能獨善其，伯父以年長者的份建議你慎重考慮站隊一事。」

顧縉當然明白他說的意思，只要錦衛忠於皇上，那麼不管上位的是誰都不會輕易放棄這把利劍，但若他們選擇站隊或是站錯隊，後果就不可預料了。

不過謝仲鵬也留了餘地，只讓他慎重考慮，並沒有說一定不行，可見他還是十分尊重自己的決定，哪怕這個決定，有可能賭上自己與謝雲禧的前程。

顧縉從未得到任何一個長輩如此設地的指教，除了與皇上的君臣之誼外，他的父親顧非言本沒考慮過他在想什麼，更不可能給他仕途和人生的建議，今日這番談話雖然寥寥不過數語，他卻倍珍惜。

謝仲鵬見他雖然年輕，但政務上的事已然心頭有數，言語神態也已經十分出眾，他也沒什麼好再指教的，心下深欣的同時，又說起另一事來。

「說起來，我那堂侄嫁到國公府也快半年了，就是世子重傷，命懸一線那時候嫁到國公府的吧，如今休養了這麼長時間，子可好了？」

為長輩，他沒有因為國公府著謝雲禧沖喜這種荒唐之事而責問，反而很平和的關心自己如何，這一問，顧縉便覺得謝仲鵬的心，果然是謝家其他人不能比擬的。

他點頭：「多謝伯父掛懷，有世子妃的照料，我這子已然大好了。」

謝仲鵬點點頭：「那就好，這樣你也能好好照顧雲禧了。」

這話什麼意思？顧縉有些意外的看向謝仲鵬。

只見謝仲鵬嘆息道：「從前雲禧的爹曾代我好好照顧，我卻因為顧及與嬸娘一家的關係沒能履行我的責任，造在那邊了諸多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