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扭轉幹坤

林二叔擡首仰蒼穹，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架勢，將大嫂告訴他的話在心裡過了一遍，才道，“諸位鄉鄰可能聽說了，我大嫂上個月帶著倆孩子回孃家的路上遇到劫匪，多虧鏢局的鏢師護衛得力、祁縣烏沙鎮的百姓良善相幫, 他們三人逃過這一劫；返回宣州的路上又遇到大洪水，是得了觀音菩薩保佑，纔在廟中等到林家前去接應的大船。”

林家主母回孃家途中出了事，大夥兒都有所耳聞，但沒想到竟這般曲折，難怪回來後林家主母就病了。

遇到這樣的事兒，誰能不病？

宋天翔不耐煩道，“廢話說, 直說你林家捐多糧吧？”

林二爺的目落在宋天翔上，“我大嫂已向太守大人保證，林家會全力支持朝堂賑災，絕不發一文國難財。昨日衙門徵調防疫藥材，我林家接下了一半數量，宋當家說是也不是？”

宋天翔被噎得難，懟道，“你家藥材生意做得最大，庫裡藥材最多，不調你家藥材調誰家的？”

“就是!”

“我倒是想賑災，可我自己還填不飽肚子呢，咋賑？”

百姓們跟著起鬨。

“我家生意做得大，是我祖上三輩拼了命掙出來的, 每一文錢都乾乾淨淨！”你們沒錢, 是你們祖上不爭氣，你們自己也不爭氣！

林二爺一臉嚴肅環視四周, 看沒人再嗷嗷，才繼續道，“方纔祭拜亡父時，我大嫂已稟告亡父，要捐出兩百石糧食助朝廷賑災。除此之外，林家店鋪的藥材、布匹和等貨都先著朝廷賑災調用，只要貨進價、運價不漲，我們林家所有店鋪的所有貨，就不漲一文錢！”

“年逢大災，我林家不發一文錢的國難財！”

林二爺的話擲地有聲，百姓聞言沸騰，齊聲好、鼓掌。宋天翔的臉比吃了屎還難看，跟他臉一樣難看的，還有藏在人羣中的賀炯明。

馬車，林如玉的小臉通紅，雙眸明亮，心臟也砰砰砰地強力跳。百姓的好聲直接卸掉了心頭巨石的大半分量，覺得渾輕鬆，就連呼吸都順暢了不。

這種覺用語言難以描繪，但卻是實實在在能到的。

配合朝廷賑災，母親原本沒想做到如此程度, 是林如玉勸說母親要全力配合。災年, 商家囤積居奇, 價飛漲，確實可以賺不錢。林家已是樹大招風，現在缺的並不是銀子。

但世道混後，民怨沸騰，誰又能獨善其？

上一世的林如玉雖鮮出門，但也知道外邊越來越，家中出去採買的僕從都要有幾個護院跟著，否則不只錢被搶去，就連命都可能不保。

宣州城都這麼了，城外況肯定更糟糕。

林家是宣州城最大藥商，布匹生意排名前三的，船運佔了前四，糧店也有幾家，宣州城綜合實力最強的商賈，除了趙家、王家，就是林家。只要林家帶頭相應朝廷賑災，別家就算漲，也不敢漲得太過誇張。

穩住了價民生，宣州就不起來。

只要太守向京都遞上去的摺子裡提幾句林家，宮裡出來的封賞摺子裡贊幾句林家，再賜給林家一塊牌子或賞賜個有名無實的虛銜，林家就會從尋常商賈，搖一變爲仁商甚至。

到那時，任誰想打林家的主意，也得掂量掂量。

越想，林如玉笑得越開心。

待二叔到了馬車前，母親挑起車簾與他說話時，林如玉臉上的笑容都沒收住，只得馬上低下了頭。

車眼著的衆人，被這剎那芳華驚豔了。

“，太了……”

鄭昌明一雙清冷的丹眸閃著灼熱，車簾落下了後仍久久不能回神，他後的安王世子賀炯明在車簾挑起的剎那，低頭掩住了滿臉的怒氣。

林家今日，砸了他的全盤計劃！

後來趕到的沈戈愣在原地，他此刻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眼裡只有林如玉燦爛奪目的笑臉。

不過沈戈這副模樣並不顯得突兀，因爲他周圍的百姓大多如此，反倒是低著腦袋的賀炯明顯得格格不。

林家馬車繼續前行，鄭昌明跟著就跑，沈戈下意識一把拽住了他。鄭昌明甩了兩下沒甩開，回頭怒目而視，待看清沈戈的模樣後愣了。

這位小兄弟長得好生面，似是在哪裡見過……

沈戈回神後，才發覺自己很是失禮，連忙放手抱拳道，“敢問您可是大名鼎鼎的和州神畫手鄭昌明鄭公子？”

嗯？

和州神畫手？

自己在外邊還有這麼個稱號？

鄭昌明的脣角忍不住翹起，擡手還禮，“在下正是和州鄭昌明，兄臺是？”

沈戈笑容滿面道，“在下祁縣烏沙鎮沈戈，拜讀於烏沙鎮東竹先生門下。今日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可得空閒？”

若是旁人擋他追人，那自是沒空的，但這位眼獨到又模樣俊的年攔他，鄭昌明勉強可以有空。

從街上到茶樓不過幾十步，沈戈和鄭昌明便已親熱地以兄弟相稱，聽得後的安江春直想翻白眼。

賀炯明和安佳春直接退回車旁守著，雖然他們去掉了假面又做了易容，但也不敢冒險跟過去，以免被沈戈識破份。

茶樓雅間，沈戈殷勤爲鄭昌明斟茶，“鄭大哥是爽快人，小弟也就不跟您繞彎子了。小弟想請您爲東竹先生做一副畫像，我想拿著畫像，去尋找先生的下落。”

“我想起來了！”鄭昌明合上摺扇，驚喜道，“你是烏沙鎮東竹先生家送茶的書！”

三年前，鄭昌明曾到烏沙鎮拜訪東竹先生，並在竹林中住了一月，沈戈跟隨先生讀書，幫時府做些雜事抵束脩，曾到竹林打掃房舍、送菜。

沈戈也一臉激地著鄭昌明，“鄭大哥不只畫做得好，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小弟佩服之至！”

鄭昌明被誇得飄飄然，笑容若皎月照芳叢，賞心悅目，“沈賢弟要爲先生做畫像尋人，莫非先生也被洪水沖走了？”

烏沙鎮就在臥龍堤下游，臥龍堤垮塌，烏沙鎮定已化作一片汪洋。想到這裡，鄭昌明也忍不住斂笑，擔憂起來。

沈戈連忙道，“先生在洪水來之前一月，便被人擄走，失去了蹤跡。”

鄭昌明長眉一挑，“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擄我長江六州第一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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