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從常州回宣州的路上,遇到了數次假冒水匪的殺手的追殺,那些人招式嫺狠辣,一看就是江湖人。今日這兩個與他們大不相同,很有可能他們不是安州派過來的。林父立刻問趙,“這兩個車伕是哪來的?”
從沒見過這種駭人場面的趙嚇得手腳發麻,舌頭都捋不直了, “是……三姑在縣街頭找的。老爺,還有一個人也跟著進城了,剛纔還在。”
林如玉立刻下令,“駱大哥。”
“是。”駱顯立刻帶著兩個手下,帶著趙去抓人。
林父一面吩咐人去報,一面吩咐林三姑一家進院。剛纔嚇傻了的錢才明, 這會兒又恢復了痛覺,躺在地上痛苦著。南院巷子的鄰里們打開門, 探頭探腦一番發現不打了, 走出家門圍攏過來看熱鬧。
林父不願家中事被人拿去當做談資,示意僕從趕將錢才明和嚇傻了的林三姑弄進院子裡去。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直躲在林父後的錢蘭翠怕怕地開口了,“大舅,這兩個假扮車伕的壞人,是奔著您來的麼?我們住在這裡會不會有危險?”
錢寶翠也立刻道,“大舅,我怕。”
林父還未開口,清醒過來的林三姑已經撲在剛被擡到木板上的兒子上,悲悽哭,“兒啊……我的苦命的兒啊……”
錢蘭翠也哭著拉住林父的角,悲悲切切、六神無主地哀求, “大舅,我哥了那麼重的傷, 又被家裡的護院狠狠摔了, 該怎麼辦?”
“兒啊……”林三姑跟上。
“娘,我疼……”
錢才明也適時開口喊痛,一家四口的態度,擺明了是想在門前鬧一出,以此獲得鄰里的同,從林父上討些好。林父的臉黑了,林如玉的臉也沉了下來。
周圍人指指點點,有個拄著鳩杖的白髮婦人上前,“康年啊,這是怎麼回事?這孩子喊你大舅,們是?”
鳩杖,是七十歲以上的老人才能拄的。大夏朝以孝治天下,持鳩杖的老人便是差見了,都要禮讓三分。
老人開了口,林父不好不答。可他剛張開,十二歲的錢蘭翠竟搶了話,悽悽弱弱地回道,“這位老人家,我娘是林家三娘,我們一家是從常州跟著大舅回來的, 之前被大舅安置在縣田莊裡,因爲我哥傷那邊治不了,纔到宣州來求醫的。”
老婦人擡起鬆耷耷的眼皮看向哭泣的林三姑, “嫁去常州的……康年啊,那是你家三娘?”
“正是。”林父擡手行了個禮,“侄兒這兩年在外沒能趕回來,過年時沒能登門給伯母您拜年問安,在這給您老補上了。”
老婦人擡手攙扶,“哪就那麼多規矩了,快起來。三娘他們一家子怎麼回來了,常州那邊也起來了?”
還沒等林父應話,錢蘭翠又搶話了,“常州那邊……”
老婦人不高興了,嚴厲地看了一眼錢蘭翠,讓閉,才擡眼皮看向旁邊抓著木板,不讓把兒子擡進去的林三姑,“三丫頭,這孩子你是怎麼教養的?”
林三姑哭聲一停,臉上也臊得慌,錢蘭翠向後退了兩步,低著小腦袋抖哽咽著,似是了天大的委屈。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已經有人開始同這一家子了。
林如玉上前一步,“伯祖母安,您老這幾日牙可還疼?”
這位伯祖母是祖輩中年齡最大的一個,林家族長見了都得恭恭敬敬喊聲大嫂。大福親時,請柬也送到了伯祖母家中,老人家推說這幾日牙疼,就不過去湊熱鬧了。房氏遵禮,讓人送了喜餅和飯菜過來,林如玉知道這件事,所以纔會這麼問。
老婦人咧開缺了兩顆門牙的,笑呵呵道,“吃了你娘送過來的藥,早就好了。”
林如玉又轉頭問爹爹,“父親,伯祖母既然問起了,三姑母一家的事,就由兒向老人說一說吧?免得老人家不知實,跟著心。”
圍觀衆人一聽就來了勁兒頭,錢蘭翠立刻看向母親,林三姑也顧不得兒子了,起就走了過來,“伯母,大哥,都是家裡的事,咱們還是進去說吧?”
人老,老婦人一看林三姑這做派就知道心虛,用力一鳩杖,“這裡住著的都是林家人,家裡的事兒們都聽的,如玉丫頭,講。”
“對,咱都不是外人,有什麼不能聽的,如玉啊,你快說說。”看熱鬧的叔伯嬸子們一個個瞪大眼睛長脖子,就差手裡抓把瓜子了。
林如玉見父親也向點頭,撿著重要的講道,“今年四月,我去常州接出海的父親歸來時,三姑父與海盜勾結,想把我騙去海盜窩裡殺了,然後再殺我父親奪取船上的貨。我父親被海盜圍攻兩日夜,好不容易纔擺他們,進了常州港口。常州府將海盜和我三姑父都抓了判刑,我三姑雖然知道三姑父的計劃……”
“林如玉,你不要胡說八道!”一直沒吭聲的錢寶翠不了了,大聲罵道。
“伯母,我不……”
“咚!”老婦人用力一柺杖,嚇得林三姑閉了,然後才和悅地對林如玉道,“如玉丫頭,你繼續說。”
“是。”林三姑他們找到宣州來,當街爲難自己的父親,林如玉當然不會給他們留一點面,“我三姑也知道,但沒主參與其中,所以逃過一劫。後來跟我父親說們在常州活不下去了,要跟著咱們家的船回宣州。因爲三姑出嫁時,祖父發了話不讓再回宣州城,所以我父親便將們一家子安置在縣田莊裡,派了專人保護,還給才明表弟尋了當地鴻儒爲師,繼續讀書。”
“但才明表弟不思上進,逃學去戲園子聽曲與人爭風頭,被人打了。管事將消息送到家裡來,我父親立刻派郎中帶著藥趕去縣,但三姑怕表弟出事,急急帶著人趕來了宣州城。他們在縣城中找的車伕,剛纔忽然刺殺我父親,被家裡的護院攔住了。”
林如玉這一番話所含的信息實在太多,瞬間把圍觀鄰里都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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