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母最后還是沒將實話說出來。

丞相大人既然尋了來，想必是想將嫡長認回去，而從小在丞相府長大，自然清楚深宅大院也是虎狼之地。

尤其是人，在里面生存更不容易。

要是將慕如寶天生癡傻瘋癲的事說出來，壞了名聲，那如寶認祖歸宗后的日子只會更不好過。

唐母低著頭，一些話，只能窩在心里。

“那孩子，先天不足，質很弱，扔在偏僻的樹林本熬不到山上的獵戶來，就會咽了氣。奴婢不忍心，最后就將抱走，就想自己養著，也算是還了丞相府生養我一回的恩。”

唐母只說那個被丞相府扔掉的孩子弱，瘋癲是半個字也不能提。

也將后面的事，都說了。

“奴婢當年被夫人許給了小廝唐萬里，早兩年就有了一兒一，我們帶著三個孩子離開京城準備回松竹的老家，卻不想路上我男人就病死了。”

“我們孤兒寡母的又被人搶了錢財，落到最后，三個孩子就都丟了。”

唐母想到當年的磨難，忍不住哭了出來。

穆明道也臉沉沉，想不到他堂堂丞相的嫡長，最后竟然丟了。

“接著說。”

他語氣有點重，不知道這氣該發在誰上。

命令扔了孩子的人，是他。

“后來奴婢找了很多地方，才找到自己的兒子和小兒，只是大小姐一直沒音訊。”

“沒辦法我帶著兩個孩子一邊要飯一邊找，最后到了寒山寺，才從慧空方丈口中知道了大小姐的下落。”

“原來那人販子綁了小姐后也遇上了事死了，大小姐就被化緣的慧空方丈抱回了寺廟里，后來又被良田村的一對夫婦收養了。”

唐母有點心虛地看了穆丞相一眼。

“我見那家人，男都和善，當時家境不錯，總好過讓大小姐跟著我要飯，所以就沒再去將孩子要回來。”

“說來也巧，我男人的老家也在這附近，我也就帶著孩子勉強安頓了下來。”

穆明道嘆了口氣。

好歹是他的兒，就算再是個不詳的孩子，自小了這麼多苦，他也于心不忍。

唐母是個會察言觀的人，雖然眼睛因病不好了，但是聽到穆明道的嘆息，也知道丞相大人是心了。

沒再說大小姐后來養父母也死了，被沖喜嫁給了韓家重病的三郎的事，怕穆明道更上火。

又連忙道：“老爺您放心，那孩子從小和我們家大耳一起長大，兩個人很好，大小姐現在亭亭玉立，子也早就養好了。”

穆明道想起唐大耳和慕如珠，據說兩個人已經定了親，但唐大耳那孩子，明顯的不待見自己的媳婦。

哼，哪里就關系好了。

怕是姜荷善做主張，知道早晚有一日他會來尋人，故意給兩個孩子定了親，也順便抬了家的份。

穆明道有點不滿。

臉冷了些，但是有些話，他還是住了。

再怎麼不待見，也是姜荷救了他的兒。

“那孩子，可是姓慕？”

“是，是姓慕，和咱們府上的姓氏同音不同字，說來，可能也是緣分。”

穆明道算是徹底肯定了慕如珠的份。

生辰相同，年歲相同，還姓慕，整天和唐家傻小子一起，不是慕如珠又是誰。

他是不知道，慕如寶和唐大耳的關系，更好。

雖然知道了兒的份，可是穆明道想到慕如珠在他面前謹小慎微討好的樣子，難免有點輕視。

鄉下人慕虛榮攀高枝的做派，著實讓他不滿。

“這件事，你可對夫人說了？”

“奴婢沒有您的吩咐，萬萬不敢說。”唐母連忙解釋，“但是，機緣巧合的，夫人已經和大小姐見過面了。”

穆明道點點頭，這些他早就從管家口中得知。

“奴婢知道您一定會來尋大小姐，所以一直不敢走，就等您的決定。”

“不過說來也奇怪，當年奴婢雖然伺候夫人，但是走的時候并沒有暴什麼，一路艱難萬險的，我都以為大小姐是熬不住的，可不知道茹夫人是如何知道大小姐還活著的。”

穆明道目也變得幽深起來。

柳心茹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找到那孩子，有他讓人瞞的關系，大概也有他的仇家故意為之。

生離死別，人間摯痛。

而他的孩子流落人間音訊全無，當父母的，就是一輩子的牽腸掛肚。

“既然已經見到了人，那也不必再刻意瞞。”

穆明道妥協了。

“但這件事你也先不要泄，對外，我會認那孩子當養，算是給先給一個名分，至于別的事，以后再說。”

“是。”

穆明道代完，就和唐母一前一后回了唐家。

他住在上屋，而唐大耳和唐母住在小廂房，大半夜的跑出來，都凍得要命。

另一邊，山頂的懸崖上。

寒風獵獵，空寂無人。

巨石背風的一面，韓錦卿帶著赤炎站在那里，不過片刻，一道黑的影來到他們面前。

“主子，查到了。”

風行單膝跪地，將手中的東西奉上。

韓錦卿接過來。

是一封迷信，用考究的信封封住。

“這是寒山寺的慧空方丈給到我的，他說夫人就是當年被穆丞相扔掉的嬰，后來被慕家大房夫婦收養，這些年為了確保夫人的安全，慧空方丈才讓人抹去了夫人的蹤跡。”

“只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丞相府那邊會到消息，接著尋了過來。”

韓錦卿看著手中的慧空方丈的親筆信，臉冷寒無比。

“主子，您現在差錯之下娶了慕如寶，這......如何是好，侯爺跟穆明道，可是死敵！就連當初的事，侯爺也......”

風行的話還沒說完，韓錦卿就淡淡地看了過來，目里的警告，讓他瞬間閉。

赤炎向來穩重，此時也蹙了眉，當年真正出主意的人，其實是不過五歲的韓錦卿。

可是兜兜轉轉，最后主子卻娶了那個孩子。

“那人很有問題，搞不好慧空方丈也是弄錯了，或者，那孩子已被人掉包。”

他更想說的話是，不管真假，不如理掉，才更穩妥。

只是，他不能，也不敢。

韓錦卿淡淡地看了赤炎一眼，“掉包？你說的對。”

赤炎愣住，風行也不敢說話。

只聽韓錦卿清冷的道：“穆明道不是懷疑慕如珠是他的嫡長，你們給他再送點證據，全了他的思心切。”

“是。”

風行和赤炎對視了一眼。

他們心里明白，主子是要保住慕如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