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賢見玉遲疑不語的模樣，拍了拍的手：“你有什麼顧慮，都說出來。我還倒你只是為了秋芷若的事與我置氣，你是還知道了什麼別的事嗎？”

玉聞言，有些不自然地道：“父皇當真是對你青睞有加。之前只是從旁人聽說父皇對你如何如何好，全是艷羨的口吻。從你口中說出來，到不覺得有什麼自豪，倒顯得如履薄冰。”

江瑾賢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未變，嘿然道：“先帝對我自然是好的。可這好的背后，我要承的不好的東西是自然是不。這個世界上兩全其的事可不多，又要先帝的寵信又要過的輕松，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玉試探地問道：“你覺得我的父皇是怎麼樣的人？”

江瑾賢原本是看著湖中盛開的荷花的，聞言特地回頭看了玉一眼，玉冷不丁被他這麼一看，有點心虛地避免了他眼神的直視。

不過江瑾賢也沒在意這個，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東西，出了上次年關時候，兩人一起在前廳賞雪，玉無意提到他親人時候的神。

玉之間江瑾賢幽幽嘆了一口氣：“毫無疑問，你父皇是一個合格的君王，只可惜去的那樣突然，膝下子嗣也不興。”

玉試圖從江瑾賢說話的神和說話的容中分辨出什麼，只聽江瑾賢又是泄氣般地嘆了一口氣：“但對于你而言，我想，他也肯定是一個極為合格的父親。”

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竟然從江瑾賢的語氣里讀出了一的——羨慕。

江瑾賢朝著玉走去，將玉的手牽了放在自己側：“走吧，還有什麼事，去書房聊。雖然已經是夏天，就算是晚風吹了也不覺得涼，但是風口吹久了，擔心你頭疼。”

玉嗔了江瑾賢一句：“哪那麼弱，我又不是小孩子。”

江瑾賢扯了扯玉的胳膊，笑道：“你這任的模樣，倒真的像是小孩子了。”

饒是玉心里在想別的事，此時也應付似的給了江瑾賢一個笑容。

江瑾賢既然費心主地為秋芷若一事做了解釋，并表示自己是借此事徹底斷絕與秋芷若的關系，也掃清他心里的愧疚，那玉也就勉強相信他一回，給他一次機會，當然也是最后一次機會了。

玉倒不是那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格，只是這一次事，江瑾賢這麼做了，即江瑾賢在沒有繼續與秋芷若結親的況下，仍舊讓秋家欠了江瑾賢一份人，怕是他肯放過秋芷若，也是有這一層原因在里面。

雖然江瑾賢沒跟說救下秋芷若的原因，只說了他認錯的點。但畢竟玉聽過對話，到底是知道點江瑾賢的心里話的。保持和秋家的關系，這一點，他自然不可能在和秋芷若徹底分別前跟秋芷若明說，但玉多是也能揣測出來的。

江瑾賢是不可能和秋家結下梁子的，不然讓秋家玉石俱焚，被迫棄嫡保家。秋芷若或許不聰明，但秋尚書是個明的人，焉會不知道這里面不了江瑾賢的袖手旁觀？

玉也只能自認倒霉，只道是江瑾賢終究不可能事事為自己考慮周全。上述的那一堆想法，也可能只是聊以自·而已。

只不過，秋芷若的事，還是可以說是自己騙自己。但父皇的事，是沒那個良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今日試探江瑾賢的口風，倒只覺得江瑾賢是顧念先帝對他的知遇之恩，如何也不會讓人想到他會摻和著謀害先帝。

要麼就是江瑾賢偽裝極好、城府極深；要麼就本是玉冤枉了他。

玉思考的功夫，書房已經到了。早上被玉看，扭作一團的燈飾圖紙還放在書桌上。

玉傻笑了一下，倒是沖過去將那團紙拾起來，展開來。

江瑾賢不準玉想干什麼，輕松地道：“你這麼急做什麼？”

“早上只是地看了看，真沒想到江相大人不僅文韜武略，甚至通書畫，這設計出來的燈飾，可襯得上是栩栩如生啊！”

江瑾賢不知道玉是真心在夸自己還是在給自己下套，只是微笑著并不回答。

玉將紙張一張紙抖摟平整：“早上這不是時間，并沒有看清楚。現在晚上剩下的時間充足，線又好，正是仔細端詳的時候。”

好巧不巧，玉抖出來的第一張正是那《春日宴》。

“啊！是字不是話啊！”玉故作憾地道，正準備將它放回桌面，換下一張，手卻被江瑾賢按住。

江瑾賢定定地看著，眼神里有些撥。

“，你覺得我的字好看嗎？”

“好看。”

玉扭開臉，仿佛故意氣他一般。

但江瑾賢不僅吃這一套，還想繼續陪玩。

“太敷衍了吧，怎麼個好看法？”

玉難得歪著頭，想了想。在現代，是學醫的，理科出。但因為自喜歡歷史，雖然稱不上通，但賣弄兩句還是可以的。

仔細想想，江瑾賢的書房，倒是跟的歷史本命唐玄宗的字跡略有相似。玉是見過《鹡鸰頌》和《石臺孝經》的，江瑾賢的字不如李三郎那麼“”，更顯得清風道骨。

玉記得唐竇曾在《述書賦》有過評價李三郎的話，的文化底蘊還沒到現編文言文的程度，便取巧取了他人贊譽。

“思如泉而吐，筆為海吞鯨。”

江瑾賢怔了怔，第一眼倒是去看自己寫的字，弄得玉哭笑不得：“怎麼，說的準不準？”

江瑾賢一本正經地道：“下次我定要換個走勢，把詩寫出纏綿悱惻的形態來。”

玉哈哈大笑起來，江瑾賢見心甚好，提到：“對了，跟你商量個事。幾日后，閬城太守要進京述職，是地方員每三年一次的慣例。他說他就住幾天，懶得打掃自己幾年沒人住的院子，要到我府里住，你覺得呢？”

閬城太守云安石，玉對這個人是有印象的，知道他是江瑾賢的好友。

玉沒想到，這個好友的“好”，可以好到為地方二品大員，直接蹭住別人府上的地步。

“我沒什麼意見，反正我們江府空著的房間也多著呢，更何況是你的好友。只要你覺得，沒什麼問題就行。”

江瑾賢點點頭：“他是京外貶，跟尋常的地方主不一樣，他在京城原本是有宅子的。尋常的地方主進京述職，都是住了朝廷準備的客棧。他是個有潔癖的，偏說客棧不干凈。”

玉失笑，嫌客棧不干凈，住別人家里倒是覺得干凈了，看來這潔癖，也是特發的。

“就他一個人嗎？”

“是的。進京述職又不是搬家，怎麼能拖家帶口？他帶了兩個下屬員和兩個侍從，一共五個人。”

玉頓了頓，問道：“容我多一句。他這麼明目張膽地直接住到我們府上來，是不是你和他的友好關系的人盡皆知的？”

“是。他是和我同一批被先帝賞識晉升的員，在先帝時期我們就經常合作。只是新帝登基后，他不愿意淌帝京的這趟渾水，自請外派了。人盡皆知剛好，突然這麼親反倒人誤會我們在謀什麼事。”

玉哂然一笑，就聽江瑾賢繼續道：“只是他與我不同，他總歸是個有底子的，也是出自宦之家。他的高祖父是曾為帝靖難的謀臣，封英國公，不同于永定伯之流，他們云家的爵位是世代遞減的。按著公、侯、伯、子、男的次序依次下降，到安石這一代，承襲的是最末一爵。他是嫡次子，爵位由他嫡長兄繼承了。到安石的侄子這里，就是無爵位可以繼承了。”

“可是我記得大宛律法，世襲爵位的貴族，是不得仕的。這云家如何就能特例了呢？”

“云家高祖父擔心，族人因有了這個世襲爵位，守著這個世襲爵位不思進取。再者，這個英國公的爵位現在是榮，可換了皇帝呢，再過幾代呢？了無法仕的家族，這云家也就未必在朝政上說得上話了。”

江瑾賢說到這里，玉已經明白了。這樣的大家族，必然旁支眾多，這蔭庇的國公只有一人，沒有實權，過幾代就真的只是個名譽了，如何護得了全族人？卻反而連累的全族都無法做，無法自己謀生，那真是太不合算了！

云家高祖父不可能推掉封侯的恩賞，也總得給后代子孫留個過度的保障。便用爵位世代遞減的條件，換得族人仕的條件。

“還是云家高祖父聰明。那個時候他有功勞，當時的皇帝重他，甚至拿出國公之位賞賜，只要不是很過分的條件，想必皇帝都會答應。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皇帝不會為他破例既有爵位又有職，便提出了這樣折中的法子。”

現在的朝中，云家之人也不，表面上看起來低調，但絕不是朝中無人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