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謝三爺的承諾，晏三合心安的在竹椅上打起了磕睡。

邊上。

謝知非和裴笑你一言我一語，商量問南寧府知府討要文書一事。

事并不難，難的是找個合適的理由。

“嗯……就說我要去看看他們的寺廟。”

“裴大人，大齊國的寺廟，都是照著我們這頭建的。”

“那……我去看看他們念什麼經？”

“經也是從我們這里傳過去的。”

“要不……我去指點指點他們寺廟的工作？”

“裴大人，你去指點那得皇上親自下詔書。”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裴大人怒了，想把謝五十摁在地上揍，“來來來，你說個行的。”

謝知非了自己的腦門，“探親訪友吧！”

“啥？”

“你就說老太太臨終前，常常提起一個珠姐兒的人，那人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姐妹，嫁去了大齊國。”

才死一個珍姐兒，你又編出個珠姐兒……

“你借著辦公差的機會，想給自己謀個私，去大齊國找找那個珠姐兒，人要是還在，就給報個喪。”

謝知非：“人要是不在了，你就去給上個墳，替老太太了結一樁心愿。”

嘖！

還別說，這主意不錯。

“這麼多人一起過去，得找個份才行，那幫和尚我能搞定，南寧府的知府指不定哪天就進京述職了。”

裴大人搖搖頭：“你謝三爺這會還在京城要死不活呢！”

“也簡單！”

謝知非看著晏三合。

“是你表妹，馬上要嫁人了，嫁人之前帶出來轉一圈，以后就困在宅了。李不言還是婢。”

“這理由，勉強能說得過去。”

“我和朱青好辦，你裴大人的侍衛。”

“小謝子！”

裴笑指指茶盅：“給裴大人倒杯水來。”

小謝子拽著裴大人的領子，直接把人扔了出去。

……

夜。

李不言三人才從對岸回來，見到晏三合，輕輕一點頭。

晏三合心領神會。

“回去！”

眾人翻上馬，連夜往東興縣趕，子時三刻，才趕到縣里面。

裴笑沖幾乎已經快顛散架的胡勇道：“趕回家洗洗睡，有話回頭再說。”

胡勇忙著點頭。

一個不相干的死老太婆，他們一出手就是一百兩，我是老太太親外甥，銀子能得了嗎？

再說了，他們住的地方我都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六人進了寺廟，個個得腸轆轆。

智通和尚留了飯菜在桌上，雖然早已冷，但誰還會在意呢，一個個拿起碗筷就吃。

晏三合又是最后一個吃完。

撤走碗筷，朱青沏茶，給三爺的茶盅里添了些熱水，一茶葉沫子都沒加。

三爺覺淺，這麼晚了喝茶一定走眠。

李不言等朱青坐下，開口道：

“小姐，北倉河對岸是個村子，村子上有條老街，原來老街住的人都姓吳，那條街也是吳家的，祖祖輩輩很多年了。”

原來？

晏三合：“那麼現在呢？”

“吳關月流亡后，那條街上姓吳的人都被殺了。現在整條老街空著，沒有人敢去住，說是夜里常常鬧鬼，能聽到哭聲。”

李不言：“就這些。”

晏三合頭一偏，“朱青，你呢？”

“吳關月的父親，人稱吳駙馬，在老街土生土長，去王城后這才尚了公主。”

朱青頓了頓。

“后來不知道為什麼，吳駙馬帶著兒子竟然回老街來住了，住了幾年，吳關月被公主接回皇城里，駙馬一個人在老街住到死為止。”

晏三合：“還有嗎？”

朱青：“還有，吳駙馬也是被人殺死的。”

晏三合心頭一跳，“被誰殺的？”

朱青搖頭：“時間太久太久，他們也都是聽老一輩人說起的，的誰都不知道。”

所有人的視線齊齊向黃芪看過去。

黃芪了，擼了把頭發，然后慢條斯理道：“我就打聽到一個消息，吳家人不吃狗。”

“……”

娘的，這算什麼消息？

裴笑恨不得把手里的茶盅扔過去。

蠢貨！

一點都不知道給你家爺爭口氣！

黃芪一臉愧，心里卻不太服氣：怎麼啦，這不也和吳家人有關嗎？

晏三合起走到窗戶邊，看著窗外的夜，背影很纖細，很好看。

謝知非結，眼神掙扎了一下才挪開，“晏三合，你想到了什麼？”

“公主和駙馬的不好，吳關月可能跟駙馬更親一點。”

“還有呢？”

“吳駙馬的死，對吳關月的人生，影響應該很大。”

“還有嗎？”

晏三合轉過，神態很平靜，“吳關月和老太太之間，有很多珍姐兒并不知道的東西。”

謝知非眉心一跳，“為什麼這麼說？”

“珍姐兒對吳關月芳心暗許，一個孩子一旦陷里，所看到的很多都是想象出來的，片面的。”

晏三合冷靜道：“吳關月在史書上，是臣賊子；在百姓中卻是梟雄一樣的人……”

“這樣的人……”

謝知非接話：“一點兒私對他來說，算什麼？”

到底是男人懂男人，晏三合輕輕一點頭。

裴笑腦門。

“晏三合，你的意思是我外祖母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小姐的意思是，你外祖母用更深一點。”

李不言莞爾一笑：“裴大人啊，我真好奇你這兒怎麼當上的？”

“這和當有什麼關系？”

裴笑不屑努努，“小爺我最不喜歡這個私，那個私，累不累啊。”

李不言笑意更深，“是，裴大人喜歡勾欄聽曲。”

裴笑趕拿眼睛去瞄謝五十：怎麼知道的？

謝五十眉往下一：穩住，在試探你！

晏三合瞄了李不言一眼，“明天吃過早飯出發回南寧府，要連爬七座山，裴大人的不要，后頭的事都得靠你！”

放心吧，爺靠得住的。

裴大人非常鄭重地點點頭。

……

各自回房，各自洗漱。

晏三合雖然已經累得不行，但腦子里卻全是吳關月這人的過往。

必須要理一理。

悄無聲息地掀開帳簾，一只腳剛出門檻，愣住了。

對面廂房門前，謝三爺一只腳也剛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