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三合：“外頭樹上的那是什麼？”

謝知非：“是知了。”

晏三合：“太吵，你去粘了。”

謝知非：“……”

晏三合，你讓小謝子很難做啊！

謝知非賠著小心：“這不是咱們裴府，小姐將就些。”

不粘？

晏三合一昂頭：“這鬼地方熱死了，你打扇。”

打扇？

我堂堂三爺？

謝知非下意識看了眼李不言：這是你的事。

李不言眼觀鼻，鼻觀心：現在是你的事！

裴笑低低咳嗽一聲，來了個雪上加霜：“小謝子，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還不趕的！”

朱青同地看了眼自家爺：爺，莫能助啊！

好的。

爺知道了。

爺錯了。

笑誰也不能笑“裴家”那個脾氣大、臉臭的三合小姐。

三爺勾了勾，走到晏三合旁，起前襟，扇了起來。

“小姐，這會沒扇子，你將就一下。”

“小姐，小謝子要不要再用力一些？”

“小姐，涼快點沒有？”

晏三合：“……”

小姐想堵上他的！

有腳步聲近，謝知非趕退后一步，筆直地站好。

周也去而復返，“這是路引，這是手書，裴大人收好。”

裴笑起接過來，給后的謝知非，“周大人，實在是謝啊！”

“舉手之勞。”

周也頷首：“一路保重，早去早回。”

“周大人，請留步。”

裴笑客套完，轉往外走。

晏三合瞪了謝知非一眼，提著，邁著小碎步跟過去。

那樣子……

謝知非沒長記，角剛要彎起，卻見周知府的目向他看來，忙臉一沉，沖周大人抱了抱拳。

……

北倉河上架起的橋，就北倉橋。

過了橋，便是大齊國。

下橋后，朱青遞上路引。

大齊國守橋侍衛一一清點過橋人數，清點無誤后，在路引上刻下印章，這才打開關卡，讓車馬通行。

晏三合回到車上，掀開帷帽，拔了步搖，然后挑起車簾往外看。

雖然只是一橋之隔，變化卻很大。

樹林更集了一些，道也漸漸變窄，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已經分不清這路到底是道，還是山間小路。

顛簸得很。

四周無一人行走，卻時不時能見到一座又一座的孤墳。山雀、烏在頭頂你一聲，我一聲得很歡實。

“怎麼會這麼荒涼？”晏三合皺眉。

“小姐有所不知，胡家村咱們瞧著已經夠破夠窮，但一河之隔的老街，更破更窮。”

李不言嘆了口氣，“別說掏錢打聽消息，就是給個饅頭，他們都愿意搶著說。”

晏三合覺得自己忘了一件事，“如今大齊國的王是誰？還是姓陳的嗎？”

李不言聳聳肩，“這事得問三爺。”

三爺這會正騎在馬上，用他那無敵俊朗的笑容，和幾個侍衛套著熱乎。

“兄弟，你們平常來這頭嗎？”

侍衛甲：“沒事誰往這邊跑，鳥不拉屎的地方。”

侍衛乙：“就是，都是布政使司的人得空了往咱們這頭跑，咱們南寧府雖不比上京城繁華，可該有的都有。”

侍衛丙：“聽說那頭連個逛鷂子的地方都沒有，都是在路邊打野/炮。”

“哈哈哈哈……”眾侍衛一陣大笑。

這葷話……

但愿別給馬車里那兩個姑聽去了。

謝三爺話鋒一轉，“對了兄弟們，大齊國的百姓為什麼對咱們有敵意？”

侍衛甲：“還不是因為那吳關月父子。”

侍衛乙：“那邊的老百姓都不相信他們殺了鄭老將軍一家，都說是污蔑。”

侍衛丙：“這兩人也不知道給大齊國的老百姓灌了什麼迷魂湯，這都多年過去了，還念著這父子二人的好。”

謝知非手握拳頭，冷笑道：“我堂堂華國，何至于污蔑一對流亡父子。”

侍衛甲：“誰說不是，可他們哪會信呢！”

侍衛乙：“大齊國就是個蠻荒之地，這兒的人不講理的。”

侍衛丙：“要不是知府大人著，我們幾個也不會走這一趟。”

“辛苦兄弟們了！”

謝知非反應極快，“等事兒一完，我做東請大家喝頓大酒。”

侍衛中領頭的男人三胖。

三胖一看謝哥兒這麼識相，故意道：“大酒怎麼個大法呢？”

“自然是兄弟們想怎麼大，就怎麼大。”

謝知非沖三胖了眼睛：“這事我替我家大人做主了，咱不怕花銀子，就怕沒樂子。”

樂子是什麼？

男人們都懂的。

不僅懂，而且都很想。

侍衛們相互一遞眼，都嘿嘿嘿的暗自樂。

謝知非哄完這幫人，一勒韁繩，馬車慢慢落后，與裴笑并行。

這些葷話一個不的落在裴大人的耳朵里。

他沖謝知非眨了下眼睛：一會找個地兒休息，等休息完了，下面就得快馬加鞭，否則照這個速度走下去，得何年馬月？

謝知非：還用得著你待，三爺哄著他們，就是為了‘快馬加鞭’這四個字。

又行半個時辰，一行人到了一片小樹林。

林邊有個淺淺的小湖，正適合讓馬飲水。

馬都湊在一起飲水，人卻分了兩撥。

一撥圍著謝知非，聽他講四九城里永定河兩邊的奇聞異事；另一撥則圍著裴大人，默默啃干糧。

也不知道三爺又說了句什麼，逗得侍衛們哈哈大笑。

李不言嘆：“沒瞧出來，三爺竟有這本事？”

朱青：“我家爺走到哪兒，和誰都能打一片。”

黃芪：“真話，我去五城兵馬司，只要說找三爺，個個恨不得領著我過去，倍兒有面子。”

裴笑：“他打小就討喜，長得又好，小又甜，臉蛋輕輕一掐，能掐出水來。”

“怎麼？”

晏三合冷不丁來一句：“他小時候還是個小白臉？”

小白臉？

裴笑愣了片刻，哈哈大笑。

“真別說，他小時候還真是，病病弱弱的，不就哭鼻子，幾步路一走，累了，手就要人抱，娘不拉嘰的。”

晏三合怎麼也想不明白“娘不拉嘰”的謝三爺，怎麼就長了如今這副高高大大的紈绔樣？

抬頭，迅速向侍衛那頭一瞥。

恰這時，謝知非也正扭過頭。

視線接。

兩人同時一怔。

謝知非：你看我？

晏三合：你想多了。

晏三合淡定的挪回視線，“朱青，一會你和黃芪把行進的速度帶起來。”

“是！”

“不言，一會你……”

晏三合見李不言臉忽的一變，“你怎麼了？”

“噓！”

李不言一擺手，示意不要說話，并飛快的去看朱青。

朱青與對視的同時，臉上的線條驟然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