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事先商量好的，裴笑臉上出八分尷尬，九分愧疚，十分抱歉，最后深深吸了口氣。

“周大人！”

晏三合輕輕咳嗽聲。

“謝知非的份，是我們給你的第一份投名狀；我的份是第二份投名狀。我不姓裴，姓晏，名三合。”

吧嗒——

周也驚著了，手里的筷子掉了一只。

“你到底是什麼人？和他們兩個有什麼關系？來南寧府做什麼？還有……”

他似乎噎了一下。

“你們為什麼要給我遞投名狀？”

周也的反應，如預料的如出一轍，用一個字形容那就是：假！

“周大人，這事說來不僅話長，而且詭異。”

裴笑臉上的表，這輩子沒這麼溫過。

“我的外祖母姓胡，祖籍是南寧府北倉河邊的東興縣，十六歲京，做了我外祖父的妾。

后來由妾扶為妻，生兒育，相夫教子，就這麼普普通通活了一輩子。年前，我外祖母去世，死后發現棺材板合不上。”

“慢著！”

周也大駭道：“你剛剛說什麼，棺材板合不上？”

“沒錯，棺材板合不上，合不上的原因是因為生前有念，時間一久，念就了魔。”

說到這里，裴笑自己先愣住了。

奇了個大怪！

想當初謝五十和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罵他烏王八蛋。

現在這些神神鬼鬼的話，我怎麼說得這麼順口？

“想要棺材合上，就必須化解老太太的心魔。”

晏三合很自然的接下話頭，“周大人，我晏三合就是那個化念解魔的人。”

吧噠——

周也手里僅剩的一只筷子，也掉在桌上。

吃驚之余，他鋒利的目倏地到晏三合臉上，眼珠子一不。

裴笑與謝知非的目輕輕一——

到目前為止，周也的反應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周也花了好一會的時間，才消化了“棺材板合不上，要解魔”是個什麼鬼東西。

他把兩只筷子撿起來，整齊地放到碗邊，“我想問一下，那老太太的心魔是什麼？”

晏三合：“老太太的心魔是一條黑狗。”

“一條黑狗？”周也驚得面目都有些猙獰了。

晏三合認真地點點頭。

“我們查到那條狗是別人送給的，所以的心魔不在那條狗上，而是在送狗的人上。”

周也又發了好一會的呆，才問道：“你們一直在找吳關月父子，難道說送狗的那個人……”

“吳關月！”

晏三合輕輕吐出三個字。

周也臉上的表在聽到這三個字后，倏的消失了。

他目頗有深意的掠過晏三合、謝知非，最后落在裴笑上，似乎明白了什麼。

“裴大人送我兩個投名狀，原來是想讓我幫著找吳關月父子？”

“周大人啊，我千里迢迢來南寧府就是為了這一樁事，外祖母的棺材到現在還開著。”

裴笑神頹然。

“天氣越來越熱，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暴尸在天化日之下。”

周也重重地嘆了口氣，

“裴大人這份孝心讓人，只是下這些年來也在苦苦追查他們父子二人，卻始終沒有半點音訊，莫能助啊！”

莫能助你娘啊！

裴笑看著周也虛假意的臉，狠狠一咬牙，才把已經涌上嚨的臟話，強行咽了下去。

“周大人。”

這一聲喚后，裴笑沉默良久，眼睛慢慢泛紅，臉上的痛苦掙扎一目了然。

“我裴家世醫之家，族里男子不是在太醫院當差，就是懸壺濟世，獨獨我這個不的，文不，武不就，學醫也沒個天賦。

我這個僧錄道右善世是家里托人花銀子買來的，也就是給我裝點裝點門面，可說到底，我還是個混日子的。”

周也道：“裴大人自謙了，誰活世上不是混日子。”

“還真不是自謙，我既不像周大人那樣心懷天下，造福一方百姓；也沒有千里江山，出將相的打算；更沒有什麼修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壯志。”

裴笑神寥落，“我就想著父母家，兄弟安，祖母也能安。”

“裴大人無雄心，有重義，是個實在人啊！”

周也聽了頗為，“但裴大人與下說這麼一番話的用意是干什麼，下還是有些不明白？”

！

我話說到這個份上，你竟然還裝著聽不出來？

還是不是人？

裴笑深吸一口氣，聲音微微發。

“周大人，我找的是吳關月父子，至于吳關月父子犯了什麼事，怎麼犯的事，朝廷打算對他們如何……這些都統統與我無關。”

周也似乎沒明白“無關”二字是個什麼意思，一聲不吭地盯著他。

裴笑角微微搐了一下。

“只要他們幫我化解了外祖母的心魔，讓得以安息，我不會對任何人說起曾經見過他們，更不會恩將仇報。”

話到這里，意思表達的明明白白，但還差最后一步。

裴笑舉起右手，鄭重其事道：“周大人，我若有違此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周也看著他，沉默地點點頭。

裴笑心下微微一松，這人的作和神態都預示著，他似乎被自己說了。

“裴大人！”

周也嘆息一聲。

“這話不應該此刻說，更不應該對本說。但本答應你，此事經你口，我耳，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啥？

裴笑的神就像被人夯了一榔頭。

他眼珠子一轉，向晏三合和謝知非各看了一眼——

又被我們料到了，投名狀遞了，牌打了，這孫子還是死活不承認，跟咱們裝傻呢！

謝知非與晏三合同時眨了下眼睛——

的不行，那就只有來的嘍！

“啪！”

裴笑突然把酒盅往桌上重重一擱，冷冷一笑。

“周大人不要欺人太甚，把我惹火了，我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裴大人，下怎麼就欺人太甚了？”

周也一臉的意外，更是一臉的冤枉。

“吳關月父子罪惡滔天，你要找他們，本全力支持；找到他們，你要替他們瞞行蹤，本睜只眼閉只眼，敢問？”

周也頓了頓，眼中寒四起。

“欺人在何？太甚在何？”